“好!第二十场,最后一镜!”蒲露兰导演的吼声通过扩音器震动着整个塔塔鲁斯广场,“杀青镜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临时的婚礼舞台沐浴在魔界独有的幽光花束中,红毯从高台一直铺到台阶之下。张沈薇站在人群外围,那身墨绿色的“塞壬之丝”长裙像第二层皮肤,冰凉、贴合,时刻提醒着她在试衣间里看到的幻象——那片焦土,那个孤高的银甲背影。
她的渴望……是这个?
这个念头让她觉得荒谬,却又无法抑制地在心底滋生。她的视线越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的方海莲。那个女人正仰头看着舞台,靛青色的长发在人造的微风中拂动,侧脸的线条紧绷,似乎在为什么事而紧张。
敏锐得过分的女人。张沈薇想起了试衣间里那双探究的眼睛,和那句“你像是刚从一场噩梦里醒来”。她看到了光,看到了她的失态。
这个方海莲,确实是个麻烦。一个有趣的麻烦。
“这场戏是魔界传统婚礼,”蒲露兰正在给群演说戏,“新娘抛绣球,接到的人就是下一个幸运儿!都给我抢起来,气氛要热烈!”
派派蹦到张沈薇身边,毛茸茸的兔耳朵兴奋得一抖一抖:“张老师,你要去接吗?接到就归我了!”
张沈薇瞥了她一眼,没有作答。她的注意力,全在方海莲身上。她发现,方海莲的指尖在微微蜷缩,心跳似乎都透过空气传递了过来。
“各就各位!Action!”
高台上,蒙着红纱的魔物新娘转过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绣球。随着倒数,那团象征着“幸运”的红色丝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直直地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落去。
下方瞬间炸开了锅。魔物群演们尖叫着,推搡着,纷纷伸出手臂。
派派第一个蹿了出去,楚迁和玉纤纤紧随其後。她们的目标很明确。
张沈薇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对这种无聊的游戏毫无兴趣。但就在绣球即将落入派派怀里的前一秒,她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是方海莲。
她竟然也动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呼小叫,只是沉默而坚定地迎着绣球伸出了手,仿佛那是她志在必得的东西。
为什么?
这个疑问在张沈薇脑中一闪而过。几乎是身体快于思考,她手臂一振,手腕发力,精准地从侧方切入。
就在方海莲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绣球的瞬间,另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覆盖了上来,连同她的手和那颗绣球,一起牢牢抓住。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哦——!”全场爆发出比刚才更热烈的欢呼声。
派派的动作僵在半空,嘴巴张成了O形。
张沈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正覆盖在方海莲的手背上,两人的手共同握着那颗绣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方海莲手掌的温度,以及那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她抬起眼,对上方面前那双震惊的、又带着一丝倔强的靛青色眼眸。
“剧本里没这段啊……”蒲露兰在监视器后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但效果更好!摄影机别停,继续拍!”
张沈薇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她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握住了方海莲的手。她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方海莲的脸颊瞬间涨红,呼吸急促。她看着张沈薇,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周围所有的欢呼和起哄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试衣间里那句危险的问话,那双冰冷的眼睛,和此刻掌心传来的、不容抗拒的力度,在她脑中交织成一片混乱的风暴。
豁出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迎着张沈薇探究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广场:
“我……我想嫁给张沈薇。”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炸弹,整个广场瞬间死寂。
派派的兔耳朵耷拉了下来。楚迁推眼镜的动作停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风暴中心的两个人身上。
张沈薇眉梢微挑,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分,力道大得让方海莲感觉到了痛楚。“方总,”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方海莲咬着牙,忍着手背上传来的痛感,强迫自己直视她,“我说,我想嫁给你。”
“凭什么!”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派派第一个冲了过来,兔耳朵因为愤怒而绷得笔直,“凡事都要讲先来后到!想嫁给张老师,你得排队!我才是第一个!”
“没错,”楚迁推了推眼镜,麻花辫一甩,“方总,就算你是总裁,也得按规矩来。”
“我才是正宫!”派派不服气地挺起胸膛。
方海莲的脸色白了白,她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但她没有退缩,反而转向张沈薇,眼里的情绪从紧张变成了某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偏执:“我不管什么规矩,我只问你。”
一场闹剧。张沈薇心想。但她却觉得这场闹剧比预想中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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