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海莲娱乐公司顶层的私人餐厅。
晨光穿透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在方海莲面前的骨瓷餐盘上投下晃眼的光斑,她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姐姐,尝尝这个。”张沈薇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几乎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柔软。她将一小块沾满蓝莓酱的松饼,用银叉小心翼翼地递到张小谲的唇边,墨绿色的丝质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在晨光下流淌出幽暗的光泽。“我让他们烤了三次,才烤出你喜欢的、外面微脆里面松软的口感。”
餐桌的另一侧,云爱手里的刀叉差点没拿稳,她极力压低声音,凑到津姜耳边:“她……她昨天晚上不是还像个阎王一样给方总‘推拿’吗?今天怎么就……变身忠犬了?”
津姜面无表情地切着盘里的煎蛋,冷冷地回了一句:“吃饭,别多话。”但她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安雅推了推鼻梁上的护目镜,狐狸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啧,征服的最高境界,就是被征服。有意思。”
方海莲端起咖啡杯,滚烫的液体滑入喉中,却无法驱散她背脊上窜起的凉意。她忘不了昨晚,那双带着檀木香气的手是如何在她肩颈上揉捏,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瓦解她所有的防线。而现在,这双手正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向另一个人献上食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在她脑中交叠,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割裂与恐惧。
张小谲没有张嘴,她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张沈薇,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无奈。“小薇,我自己来。”
“可是我想喂你。”张沈薇固执地举着叉子,眼神亮晶晶的,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大型犬,“我想为你做所有事。”
“你今天不是有时尚杂志的封面拍摄吗?”张小橘放下餐具,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距离感。
“为了陪姐姐,什么都可以推掉。”张沈薇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骄傲,“那些工作,哪有姐姐重要。”
“张沈薇。”张小橘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冷了下来,“我不需要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保姆。”
空气瞬间凝固。
张沈薇举着叉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她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受伤和不解:“我……我只是想对你好。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你这不是对我好。”张小橘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这是在放弃你自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张沈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刺伤的尖锐,“冷酷?无情?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你不是不喜欢吗!我现在为你改变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我从没让你改变。”张小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只是让你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但负责,不等于丢掉自我,变成一个只会讨好别人的附属品。”
附属品……
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沈薇的心上。她看着张小橘,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海莲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看到张沈薇的眼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从受伤,到茫然,再到一种冰冷的、死寂般的清醒。
张小橘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疏离:“你留在这里,好好想想。你想要的,究竟是征服我,还是变成我的影子。”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在宣告这场对话的结束。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云爱大气都不敢出,悄悄拉了拉津姜的衣角。
张沈薇缓缓地、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只举着叉子的手也慢慢垂下,松饼“啪”地一声掉回盘子里,溅起一点紫色的酱汁。
“她嫌我……碍事?”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觉得我……廉价?”
方海莲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了上来。她知道,那只被暂时收起利爪的野兽,被唤醒了。
“沈薇姐姐,小橘姐她可能不是那个意思……”云爱试图打个圆场。
“闭嘴。”张沈薇猛地抬起头。
那一瞬间,方海莲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窟。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丝毫的柔软和依赖,只剩下熟悉的、令人战栗的冰冷和凌厉。那是一种被触及逆鳞后,燃起的、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火焰。
“她说得对。”张沈薇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妖异而危险,再无半分刚才的卑微。“是我错了。”
她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温柔和讨好,原来是最低效、也最令人厌烦的手段。”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裙的褶皱,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在方海莲身上停顿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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