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方海莲娱乐的休息室里。
张坚行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站在落地镜前,第三次扯了扯紧得让他窒息的领带。
“薇薇,这衣服是不是太……太端着了?”他眉头紧锁,语气里透着一股焦躁,“我感觉自己像个卖保险的,还是业绩最差的那种。”
张沈薇坐在沙发上,指尖划过剧本上的一行字,眼皮都未曾抬起:“你演的是一个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的男人,不是在天桥底下贴膜的。他用这身昂贵的盔甲藏起自己,你也一样。习惯它。”
“可我还是觉得……”张坚行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挣扎,“我们非得用玛希狩的本子吗?就算改了,根子也是她的。我一想到下午要当着她的面演这个,就觉得……膈应。”
张沈薇终于放下剧本,抬起那双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坚行,你以为我是在用她的本子吗?”
张坚行一愣。
“我是在用她的本子,抽她的脸。”张沈薇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她觉得剧本的灵魂是仇恨、是对立、是把男人和女人放在斗兽场里撕咬。她觉得那就是流量,是爆款。我要让她亲眼看着,她引以为傲的‘框架’,被抽掉那些肮脏的骨头后,换上真正属于‘人’的情感和血肉,会是什么样。”
她伸手,熟练地解开他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领带,重新为他整理。指尖偶尔擦过他的喉结,带起一阵微麻的战栗。
“今天这场戏,你要演的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总裁。”她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蛊惑,“你要演一个爱上自己‘神’的信徒。你敬她,畏她,却又想把她从神坛上拉下来,让她看看人间的烟火。你的挣扎,你的痛苦,你的手足无措,才是这个角色的魂。”
张坚行喉咙发干,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彻底乱了章法。“那……那你呢?你演的林总……”
“我?”张沈薇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自嘲,“我演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一个用冷漠和强大把自己包裹起来,却渴望被拉下神坛的……懦夫。她拥有一切,唯独不敢拥有真心。”
她打好领带,拍了拍他的胸口,力道不轻不重,却像一个烙印。“走吧,陈特助。我们的观众,已经等不及了。”
下午一点整,玲珑短剧片场。
空气像是凝固的汽油,一点火星就能引爆。玛希狩早已等在监视器后,她自己的团队如临大敌,灯光、摄像、收音,所有设备都调试到了最佳状态,那架势不像是要拍戏,倒像是要公开行刑。
当张沈薇和张坚行并肩走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哟,这不是我们玲珑的前台柱子吗?”玛希狩抱着手臂,从监视器后走出来,声音尖酸刻薄,“怎么,带着你的新主子,回娘家耀武扬威来了?还是说,小偷当久了,想回来看看失主过得好不好?”
她身后的几个玲珑员工发出不大不小的嗤笑声。
张沈薇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玛导,说话前最好先漱漱口。我怕你嘴里的酸味,影响收音效果。”
她没理会玛希狩瞬间铁青的脸,转向自己的团队,声音清冷而专业:“各单位准备,五分钟后试拍。我要光影,不要废话。”
“张沈薇!”玛希狩被这极致的无视激怒了,声音陡然拔高,“你还真有脸!用我的创意,挖我的人,还敢踏进我的地盘!你这张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张沈薇终于回过头,正眼看她,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你的创意?玛导,一堆煽动对立的垃圾,也配叫创意?我不过是废物利用,帮你打扫了一下而已。至于你的地盘……”她环视一圈,“很快就不是了。今天,我就是来让你看看,同样一块地,有的人只能种出杂草,而我,能建起大厦。”
张坚行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准备!Action!”
张坚行推门而入,脚步刻意放得沉稳,但紧握着文件夹的指节已经泛白。
“林总,您要的收购方案,第三版。”他将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压抑着某种情绪,显得格外低沉。
张沈薇的目光甚至没离开屏幕,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将文件拨到一边。“你的意思是,还有第四版,第五版?”声音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毫无温度的冰原,“陈特助,我的时间,不是用来给你试错的。”
张坚行他没有去拿文件,反而上前一步。
“林总,我能问一个……与工作无关的问题吗?”
“说。”一个字,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这三年,除了工作,您还剩下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湖心,“您……真的快乐吗?”
张沈薇敲击键盘的手,第一次停顿了。片场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刀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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