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整，方海莲娱乐十七楼，《回响计划》筹备室。
张靖邶踩着高跟鞋走进门时，房间里已经坐着两个人。
靠窗的位置，一个粉发女孩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数据表格。她的刘海有些凌乱，眼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白光，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专注到忘我的气息。
另一边，浅蓝色长发的女孩正优雅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企划案，修长的手指在纸张边缘轻轻滑动，动作带着某种天然的艺术感。
张靖邶扫了一眼桌上的名牌。
【柳思漾】【苏吟】
两个素人，《回响计划》第一批参与者。而她，张靖邶，被张沈薇指派为这个项目的“总监”。
可笑。一个刚被包装成“一镜到底情绪杀”的商品，转头就要去指导别人如何成为商品。
张靖邶在主座落座，翻开面前的企划案，声音冷淡：“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各自擅长什么。”
柳思漾抬起头，粉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柳思漾，数据分析和策划。我看过您的官宣短片，流量转化率比预期高出27%，核心原因是情绪爆发点的时间节奏卡得精准，配合算法推荐机制的黄金3秒法则——”
“停。”张靖邶打断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我问的是你擅长什么，不是让你分析我。”
柳思漾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乖巧地闭上了嘴。
苏吟放下企划案，声音温柔如水：“苏吟，文案策划和内容创作。我比较擅长情感类文本的撰写，以及……”她顿了顿，浅蓝色的眼眸看向张靖邶，“观察人。”
张靖邶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观察人？她最讨厌这种话。
“很好。”张靖邶合上企划案，声音里没有温度，“既然你们都这么有才华，那今天的培训内容就是——自己看企划案，有问题自己解决。我去开个会。”
她站起身，拿起包就要走。
柳思漾猛地站起来：“张总监，企划案里有很多执行细节没有明确，比如第一阶段的内容产出标准，以及——”
“那是你们该想的。”张靖邶头也不回，“我只负责最后审核。”
苏吟也站了起来，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张总监，我们是第一次参与这种项目，如果没有前辈的指导，很容易走弯路。您作为总监，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张靖邶转过身，眼神冰冷，“不应该让你们自己动脑？还是不应该让你们体验一下，这个行业的真实残酷？”
她走到苏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想要指导？好，我告诉你。”张靖邶的声音压得很低，“这个计划的本质，就是把你们包装成下一个‘我’。一个个情绪商品，放在橱窗里供人挑选。你们现在学的每一个技巧，写的每一个文案，最终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值钱。”
苏吟的脸色微微发白。柳思漾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
“所以，别指望我教你们怎么‘成长’。”张靖邶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冷硬如铁，“我只会教你们，怎么给自己标好价。”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她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手机震动。
【张沈薇：办公室，现在。】
张靖邶盯着这条消息，指尖微微发抖。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一定被监控拍得一清二楚。
……
十九楼，张沈薇的办公室。
张靖邶推开门时，张沈薇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咖啡，背对着她。晨光从她身后倾泻而下，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冰冷的金边。
“进来，关门。”
张靖邶照做，站在门口，保持着安全距离。空气里有咖啡的苦香，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靖邶，”张沈薇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当总监吗？”
张靖邶沉默着，嘴唇抿成一条线。她知道这是个陷阱，任何回答都会被当成呈堂证供。
张沈薇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她走到办公桌边，放下咖啡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因为你是最合适的样本。”她慢条斯理地说，像在评价一件艺术品，“你经历过从一块璞玉，到一件商品的完整流程。你知道痛苦的价值，你知道如何将每一次崩溃，都精准地转化为流量。这些，是教科书上没有的，是那两个新人最需要学习的。”
她顿了顿，锐利的目光锁死张靖邶，“可你刚才，选择了逃避。”
张靖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门板。“我……没有。”
“没有？”张沈薇轻笑一声，那笑声让她头皮发麻。她迈开步子，一步步逼近，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张靖邶的心跳上。“那你刚才那场表演，是在演给谁看？演给那两个新人，还是演给你自己？”
她停在张靖邶面前，距离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那味道带着一丝冷冽的木质调，强势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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