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需要这个。你在砸碎自己的同时,也需要看到‘生长’的可能。否则,你不是叛逆,是自焚。”
雪梨的呼吸一滞。自焚。这个词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用愤怒和嘲讽伪装起来的脓包。
“把我那些被毙掉的废稿,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去,都翻出来当成‘真实’的佐证?”雪梨的声音沙哑,金黄色的眼瞳里是最后的挣扎,“张总,你不是在做偶像,你是在做一场社会实验。我们不是你的艺人,是你的小白鼠。”
“我查过你十七岁时写的那首歌,”张沈薇答非所-问,墨绿色的眼眸像深不见底的湖,“那首叫《锈》的歌,公司高层说太阴暗,压下了。他们要你阳光,要你甜美,要把你打磨成一颗完美的糖。”她向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他们不是在培养你,是在谋杀你。现在,我想把那个被谋杀的你,重新找回来。你告诉我,这是实验,还是招魂?”
雪梨浑身剧震,像是被电流击中。她看着张沈薇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尖锐的言辞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灼热的酸楚。那首歌……是她心里最深的一道疤。
“我明白了。”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彻底卸下了防备。
张沈薇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她知道,最难攻克的一关,已经过去了。她转向因她们之间诡异气场而屏息的苇漾:“苇漾,你也要参与。但不是去学,是去看。”
苇漾紧张地抬起头。
“去看鹿鹿是怎么在跑调的时候,也敢放声唱的。去看特苏尔是怎么在摔倒一百次后,还能站起来的。”张沈薇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精准,“你的问题不是气息,是羞耻心。你为你自己的不完美感到羞耻。从后天起,我要你把这种羞耻心,给我一点点扔掉。”
苇漾用力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被逼了回去,重重地点了点头。这番话比雪梨的斥责更刺人,却也让她看到了方向。
“那派派呢?”派派下意识地收紧了握着水瓶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我……我能做什么?”
张沈薇转向她,目光里的锐利化开了一丝难得的柔和。
“派派,你负责记录。”她轻声说,“用你的眼睛,你的笔,你的镜头,记录下一切。我不要一份漂亮的宣传报告,我要一份沾着汗水、泪水,甚至血迹的田野调查。成功、失败、争吵、和解……所有的一切。你不是旁观者。”
派派愣住了:“我……”
“你是这个故事的见证者和讲述者。”张沈薇一字一句地说,“《回荡计划》需要一个良心。你就是那个良心。”
派派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个角色,不是工具,不是棋子,而是一个……坐标。一个定义“真实”的坐标。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使命感。
“我……会做好的。”她郑重地承诺。
张沈薇满意地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门“咔哒”一声关上,训练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张总……”苇漾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一直都……这么可怕吗?”
“她不是可怕。”雪梨靠着镜子缓缓滑坐到地上,苦笑一声,“她是毒药。但她也把解药递给你了,吃不吃,就是你自己的事。”
派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她想起了冯米哆那句“你正在恐惧这种同化”。是的,她曾恐惧成为张沈薇手中一把完美的刀。但现在,她被赋予了一个新的角色——记录者。也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在被同化的洪流中,为自己、也为她们所有人,筑起一座小小岛屿的机会。
“派派?”苇漾的声音把她拉回来,“想什么呢?”
派派回过神,挤出一个笑容:“在想……我们的田野调查,明天该从哪里开始。”
“那就从明天开始。”雪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金色的眼瞳里重新燃起一丝火焰,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混杂着不甘和决绝的斗志,“既然她把任务砸下来了,我们就做到最好。让她看看,我们不是任人摆布的小白鼠。”
夜晚八点,张沈薇的办公室。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如织,一片流光溢彩的海洋。张沈薇坐在桌前,指尖在平板上轻轻滑动,冰冷的数据在她眼中跳跃。
鹿鹿粉丝增长率:+37%。
特苏尔相关话题讨论度:+25%。
《回荡计划》预热话题阅读量:突破500万。
“第一步,完成。”她轻声自语,像在对弈中落下关键一子,“棋盘已经摆好。”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楚迁快步走入,神色有些兴奋:“张总,美妆品牌‘旷野之息’的最终合约发来了。他们接受了我们所有的条件,并且……把代言费上调了15%。希望下月初就拍摄广告,主题是‘野生美学’。”
张沈薇接过文件,目光快速扫过。当她看到合约补充条款里用加粗字体标出的“艺人蜕变”四个字时,嘴角那丝满意的弧度瞬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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