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将午后的燥热隔绝在外。冰娜盘腿坐在瑜伽垫上，正用毛巾擦拭顺着下颌线滑落的汗珠，腰间的白色丝带随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冰娜姐姐，快看！”猫小妖兴奋地扑过来，把手机举到她面前，金色长发蹭得冰娜脸颊发痒。屏幕上，#青柠气泡甜酷反差#的话题赫然挂在热搜第三，后面跟着一个紫红色的“爆”字。她兴奋地晃着小腿，头顶的猫耳朵都因激动而微微颤动：“讨论度已经破八百万了！网友都说我们是‘甜酷双生’，你看这条评论——‘猫小妖可爱到犯规，冰娜酷飒到心动，这对组合我能磕一万年’！”
冰娜接过手机，指尖划过那些滚动的赞美，眼神却不像猫小妖那般纯粹的欣喜。她看到了那些被截出的动图，自己光脚完成高难度空翻的凌厉，和猫小妖纱裙飞扬、笑容甜美的娇憨，两者被并置在一起，视觉冲击力极强。她弯弯的柳眉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将手机递了回去。
“嗯。”她只应了一声，拿起水瓶拧开，仰头喝了一大口。猫小妖的兴奋稍稍冷却，她眨了眨星河般的眼眸，从手提包里掏出小鱼干糖果，剥开一颗塞进嘴里，又递给冰娜一颗：“姐姐，你不开心吗？”
冰娜接过糖，却没有吃，只是捏在指尖：“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快。”她没想过，自己这种格格不入的风格，会被这么快地推到聚光灯下。这种感觉，与其说是被接受，不如说更像是被围观。
练习室的门被推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张沈薇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青柠气泡的团服，黑色短袖衬衫领口的粉色蝴蝶结缀满亮片，闪着细碎的光。她没有笑，明亮的眼眸扫过两人，最后停留在冰娜身上，那眼神带着审视和评估，不像队长，更像一个产品经理。
“热搜看到了？”她没理会猫小妖献宝似的表情，径直在两人对面坐下，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放在腿上，“安雅小姐刚才打来电话，她对这次的营销效果非常满意。”
“安雅小姐？”猫小妖的猫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是那个投资方……”
“是的。”张沈薇打断她，视线依然锁着冰娜，“所以公司决定，趁热打铁，为你们推出一首双人单曲。”
猫小妖倒吸一口凉气，惊喜地捂住了嘴：“双人单曲？！真的吗沈薇姐！”
冰娜的心猛地一沉，捏着糖果的指尖微微用力，糖纸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沈薇，等待着下文。
“当然是真的。”张沈薇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但那笑容并未直达眼底，她点亮平板，屏幕上是一份详细的企划案，“主题是‘甜酷星河’，为你们量身打造。猫小妖负责甜美元气的主歌，冰娜，”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负责酷飒有力的副歌部分。”
冰娜的眉头瞬间皱紧了：“我的唱功不行。”她说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这不是谦虚，而是她对自己最清醒的认知。
“姐姐，我们可以练呀！”猫小妖立刻凑过来，握住她的手，“我教你录音技巧，我们一起加油！”
张沈薇像是没听到冰娜的拒绝，自顾自地滑动屏幕，展示出舞台效果图：“舞台设计会融入绵塞郡的星空纹样，米诺已经在构思你们的‘星河战衣’了，公司各部门的资源都会向这个项目倾斜。”她抬起眼，看着冰娜，话锋一转，变得柔和却也更具压迫感，“安雅小姐点名要听到的，就是你们声音里的‘反差感’。这是机会，冰娜，对你，对小妖，对整个团都是。”
“可这种反差，也可能变成灾难。”冰娜终于开口，声音冷硬，“我的声音和技巧，根本撑不起副歌。如果搞砸了，现在热搜上所有的好评，都会变成嘲讽。这对组合的伤害是毁灭性的。我建议，换成以舞蹈为主的表演曲，或者……我的部分用念白代替。”
这番话冷静、专业，甚至可以说是深思熟虑。猫小妖听得一愣一愣的，张沈薇脸上的微笑也彻底消失了。
“冰娜，”张沈薇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队长权威，“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公司的决定，是安雅小姐的期望。你认为你的判断，比公司的专业团队和投资人更准确吗？”
练习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冰娜抿紧嘴唇，腰间的丝带纹丝不动，她垂下眼，盯着地板上自己影子的轮廓。沉默，是她无声的抗议。
猫小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用力摇了摇冰娜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冰娜姐姐……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吗？我……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搭档……”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冰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猛地抬起头，看到猫小妖那双星河般的眼眸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写满了委屈和不解。她不是不想，她是害怕，怕自己拖累身边这个全心信赖自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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