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研究时光被骤然打破,是在林珩埋头于石油蒸馏装置设计的第五日黄昏。
夕阳的余晖尚未散尽,
谷口方向突然传来了急促而凄厉的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桃源谷往日的宁静。
正在实验棚内对着刚烧制出的第一套粗糙蒸馏陶瓷组件进行最后校验的林珩,猛地抬起头,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家主!家主!大事不好!” 一名值守谷口的年轻护卫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惨白,
“南边……南边盐田出事了!秦飞队长带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回来了!”
林珩手中的炭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霍然起身,甚至来不及拍掉手上的灰渍,大步流星地冲出实验棚。
刚踏出门,就看到老兵秦飞——这位被赵猛留在谷中负责日常警戒的沉稳老卒,
正和另一名闻讯赶来的后勤队老兄弟一起,搀扶着两个浑身血迹、衣衫褴褛、几乎虚脱的汉子,踉跄着朝议事堂跑来。
那两人,正是派驻在东南海滨盐田的制盐队老兵!
“怎么回事?!”林珩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哑。
他注意到其中一名老兵的胳膊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包扎着,暗红的血迹仍在渗出,
另一人则面色蜡黄,显然是失血过多。
“家……家主……”
那名胳膊受伤的老兵看到林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是……是海匪!从海上来的……好多船……见人就杀啊!”
另一名伤势更重的老兵,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靠在同伴身上,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们……乘着舢板……突然靠岸……至少……至少有五十号人……凶悍得很……王老哥他们……为了护着家眷往林子里逃……都……都倒下了……就我们俩……拼死跑出来报信……”
秦飞眼睛赤红,声音低沉如闷雷,补充道:
“家主,问清楚了。盐田怕是损失惨重。
留守的八个弟兄拼死挡住了第一波,让老弱妇孺往红树林里逃……但海匪人多势众,又熟悉海边地形……恐怕……”
林珩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拳头瞬间攥得咯咯作响!
盐田!那是桃源目前除了粮食之外最重要的经济命脉!
更重要的是,那里有近二十名队员和他们的家眷!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医署方向疾奔而来,是阿芷。
她显然是听到了动静,脸上还沾着捣药的草屑,一双美眸中满是惊慌与担忧。
她冲到近前,看到那两个血人,又看到林珩铁青的脸色和紧握的双拳,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海匪……从哪里来的?以往可有过?”
林珩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冰寒,但阿芷看到他太阳穴上突突跳动的青筋,心也跟着揪紧了。
那胳膊受伤的老兵喘息着回答:
“听……听早年逃难来的老人说过……这片海岸偏僻,远离官道,以前就常有零星海匪从这边摸上岸,抢掠沿海村落……
就是因为这个,这里才一直荒无人烟……没想到我们才站稳脚跟……”
原来如此!林珩瞬间明白了。
这处海湾因为地势隐蔽,成了海匪登陆的跳板!桃源在此建盐田,无疑是动了他们的“传统通道”!
滔天的怒火在林珩胸中燃烧。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乱!
“秦飞!”林珩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
“末将在!”秦猛挺直身躯。
“立刻点齐人手!第一、第二战斗小队全员出动!
第一小队全是经历过北境突围和山林剿匪的老兵,由你亲自带领,作为尖刀和支柱。
第二小队是训练了数月、枪法已熟但尚未见血的新兵,这次正好由老兵带着,真刀真枪历练一番!
全员配发燧发枪,每人携带五枚手榴弹!检查所有装备,备足弹药、干粮和急救包!一炷香后,谷口集合!”
“得令!”秦飞怒吼一声,立刻明白了林珩“以血洗礼、以老带新”的深意,转身如旋风般冲向护卫队营房。
阿芷听到“集合”二字,娇躯微微一颤,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少将军……你……你要亲自去?” 她看着林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战场刀剑无眼,对方是凶残的海匪,他这一去……
林珩看到阿芷眼中的惊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怒火稍敛,语气放缓却异常坚定:
“阿芷,海匪杀我同胞,毁我家园,此仇必报!我必须去。”
他顿了顿,看着她苍白的脸,低声道:
“放心,我会小心。谷里……就劳你和陈老先生多看顾了。”
阿芷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
但看到林珩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然,以及周围群情激愤的士兵,她知道劝阻无用,也不能去劝阻。
她强压下心中的万般担忧,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塞到林珩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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