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穿过客栈雕花窗棂的缝隙,在被褥上照出几道斜斜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初承云雨后的靡靡气息。
李祁安几乎是阳光洒进来的第一时间便睁开了眼。
眼底清明,不见丝毫宿倦。
他微微侧头。
床榻边的脚榻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安静地跪伏着。
江晚吟只穿着软绸寝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没有束起,柔顺地披散在肩背,几缕发丝滑落,遮掩着颈侧一抹暧昧红痕。
她双手稳稳地捧着一个盛了大半盆清水的黄铜面盆,边缘搭着一块干净的素白布巾。
盆中的水面映着窗隙透入的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晃动的、细碎的光斑。
她跪得笔直,却带着一种驯顺到骨子里的恭敬。
听到床上细微的动静,她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并未抬头,只是将手中的铜盆又往上托了托,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公子,请洗漱。”
李祁安的目光在她微敞的领口和那抹刺目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他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精赤的上身。
李祁安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探手取过盆中的布巾,浸湿、拧干。
微凉的水汽扑面,带来一丝清爽。
江晚吟始终保持着跪捧铜盆的姿势,低眉顺眼。
只有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和脸颊上尚未完全褪去的、不正常的红晕,泄露着这具身体昨夜刚刚经历过的风暴与初醒的疲惫。
李祁安将用过的布巾丢回盆中,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水花溅起几点,落在江晚吟捧盆的手背上。
江晚吟缓步走到一旁早已备好的衣架前,取下一件靛青色细布长衫,一件同色的外袍。
转过身,走到李祁安面前。
距离很近,他身上那种混合着清爽和男性独特气息的味道,以及昨夜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旖旎气息,清晰地萦绕过来。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展开长衫,示意李祁安抬手。
李祁安配合地伸展手臂。
江晚吟的动作带着生涩,系腰带时,手指在他腰侧摸索着,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专注又窘迫的模样,像在完成一项极其困难又无比重要的仪式。
终于,最后一根系带在她微颤的指尖下归拢平整。她微微退后半步,低垂着头:“公子,好了。”
李祁安“嗯”了一声。
晨光勾勒着江晚吟侧脸的轮廓,鼻梁挺秀,下颌线条优美,被逍遥心经双修过的娇躯,褪去了最初的枯槁与惊惶。
肌肤在光线下透出一种温润的瓷白,只是眉宇间还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强行压抑的疲惫。
客栈大堂里已是人声喧沸。
跑堂的吆喝声、食客的谈笑声、碗筷碰撞的叮当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烟火气的背景音。
空气中弥漫着包子、油条、热粥和咸菜的混合香气。
李祁安带着江晚吟在一张靠窗的方桌坐下。
很快,两碗熬得浓稠的白米粥,一碟腌得油亮的酱黄瓜,几个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碟切得细碎的咸菜丝便端了上来。
江晚吟坐在李祁安对面,依旧垂着眼。
她拿起一个馒头,小口地、极其淑女地咀嚼着。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低头,纯白的衣领下,那抹红痕便若隐若现。
邻桌坐着几个行商模样的汉子,正高谈阔论着最近的米价。
其中一个络腮胡的汉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江晚吟低垂的侧脸,又顺着那纤细的脖颈往下……
他端着粗瓷茶碗的手猛地一抖!
“哐当!”
茶碗失手跌落,在油腻的地砖上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汤四溅。
突如其来的脆响惊得大堂里瞬间一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那络腮胡汉子自己也吓了一跳,脸上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嘴里胡乱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手滑!手滑了!”
他弯腰想去捡拾碎片,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再次飞快地瞟向江晚吟。
江晚吟的身体在李祁安对面瞬间绷紧,捏着馒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她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那个窘迫的汉子,又迅速低下头,将脸埋得更深,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脸颊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迅速扩散开,一直蔓延到耳根。
李祁安仿佛没有听见这插曲,也没有看那汉子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子酱黄瓜,放入口中咀嚼,动作从容不迫。
自始至终,目光都落在自己面前的碗碟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与窥探都与他无关。
他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静,无形中形成了一道屏障。
那络腮胡汉子在同伴拉扯和跑堂的抱怨声中,讪讪地坐了回去,再也不敢朝这边多看一眼。
大堂里很快又恢复了喧闹。
江晚吟紧绷的身体在李祁安的沉默中,一点点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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