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在执法堂弟子前往孙保国居所拿人时,遭遇了其亲信弟子的激烈抵抗。
一方是奉宫主严令,一方是坚信宫主一系要借机清洗,解释已然无用,信任早已荡然无存。
兵刃出鞘的声音,内力碰撞的爆鸣,伴随着第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沧澜宫压抑的夜空。
紧接着,就像一点火星落入了滚油之中,火焰瞬间燎原!
“孙护法有令!苏曼卿昏聩,欲铲除异己,我等不能坐以待毙!”
“保护宫主!铲除叛逆!”
不同的口号在不同的角落响起,却都指向了同一个结局——厮杀!
殿前广场上,原本是弟子们演练武艺、举行大典的庄严之地,此刻却成了最惨烈的修罗场。
剑气纵横,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昔日同门,此刻却红着眼,将致命的攻击毫不留情地倾泻在对方身上。
回廊中,假山后,偏殿内……到处都是捉对厮杀或小规模混战的人影。
内力碰撞的轰鸣声,兵刃交击的刺耳铿锵声,临死前发出的不甘惨嚎声,愤怒的咒骂声……
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了一曲血腥而混乱的死亡乐章。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地面,沿着排水沟渠汩汩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而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边缘,一处相对较高、视野开阔的殿宇飞檐阴影之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独立。
张清璇早已退到了这里,她换下了一身素白,穿上了一身紧束的黑色夜行衣,将她玲珑有致、曲线完美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有冰冷彻骨,如同万载寒冰,而在那冰层的最深处,却又跳跃着贪婪、恶毒而炽热的火焰。
下方的尸山血海,绝望哀嚎,似乎都不能在她心中激起半分波澜。
她没有急于投入混战,去帮助任何一方。
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简单的胜负。
如同隐藏在夜色中的幽灵,她开始在场外围游弋,身影飘忽不定。
寻找着那些受了伤、或是消耗过大、落单的猎物。
一个孙保国派系的执事,左臂被齐肩斩断,正倚靠在墙角,脸色惨白地试图运功止血。
黑影闪过,张清璇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只手轻飘飘地按在了他的头顶要害。
《噬元诀》发动!
那执事双眼猛地凸出,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他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不受控制地朝着背后那只手掌狂涌而去。
几个呼吸之间,他壮硕的身躯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皮肤失去水分变得褶皱灰败,眼神迅速黯淡,最终彻底化作一具轻飘飘的、毫无生机的干尸。
张清璇松开手,任由干尸软倒在地,她微微闭目,感受着一股不弱的热流融入自己的经脉,被迅速炼化、吸收。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黑纱下的面容露出一丝满足的、妖异的微笑。
目光再次投向混乱的战场,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个与宫主一脉长老拼得两败俱伤、正盘膝努力调息的反叛弟子,被她轻易靠近,指尖缭绕着淡淡的黑色真气,轻轻点在其眉心。
《噬元诀》再次运转,如同饕餮吞噬,转眼间又一份修为成了她的养料。
她的内力如同滚雪球般疯狂增长,每一次吞噬,都让她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接近那个她渴望已久的目标。
力量带来的快感,几乎让她沉醉。
混战,从深夜持续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沧澜宫各处,厮杀声、爆炸声渐渐稀疏。
并非因为停战,而是因为……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
核心的殿前广场,更是惨烈如同地狱。
尸体层层叠叠,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原本汉白玉铺就的地面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粘稠得几乎能没过脚踝。
广场中央,两拨人马在尸山血海中勉强对峙着。
一边是宫主苏曼卿,她嘴角挂着殷红的血迹,华丽的宫装上也沾染了大片血污,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气息起伏不定。
她身后,只剩下几名浑身带伤、眼神却依旧忠诚坚定的心腹长老和弟子。
另一边,则是孙保国。
他情况更糟,浑身浴血,拄着一柄已经断了半截的长剑,勉强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他身边,也只剩下两名同样伤痕累累、眼神凶狠的忠实部下。
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靠着最后一股意志在支撑。
“孙……孙保国!”
苏曼卿强提一口气,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宫主的威仪,“你……你竟敢行此悖逆人伦之事,献祭同门……今日,我必清理门户!”
孙保国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冤屈和暴怒,嘶吼道:“苏曼卿!你这蠢妇!我何时说过要献祭同门?!那都是张清璇那个小贱人编造的!是你!是你要借机铲除我们!”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苏曼卿身后一名长老怒斥,“证据确凿!”
“狗屁证据!”孙保国气得又喷出一口血,“那是陷害!”
就在这残存的几人互相指责,气氛僵持到极点,随时可能爆发最后拼死一击的时刻。
一道黑色的身影,飘然从空中落下,轻盈地点落在广场中央,落在了这两拨勉强对峙的人马之间。
血泊在她脚下漾开一圈圈涟漪。
突如其来的第三者,让所有幸存者都是一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是张清璇。
她依旧是一身紧身黑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脸上蒙着的黑纱遮掩了她的表情,只露出一双在渐亮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冰冷的眸子。
她缓缓地,用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抬起了手,扯下了脸上的黑纱。
那张倾国倾城、此刻却带着一种妖异魅力的脸庞,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她的脸上,没有疲惫,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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