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细得像一根游丝,飘飘忽忽,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陆小白的脚步猛地一顿,耳朵动了动,侧头凝神细听。
“救……救命……”
又是一声,这次更清晰了些,带着绝望的呜咽。
“这边!”陆小白二话不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快步走去。
杨承业心头一紧,立刻抢在了她的身前,拨开挡路的灌木丛,沉声提醒:“陆姑娘小心,跟在我后面!”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将保护陆小白放在了第一位。这个地方临近村庄,但毕竟还是山野,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野兽或者歹人。
陆小白也不跟他争,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宽厚的背影后。
两人七拐八绕,穿过一小片稀疏的林子,眼前豁然开朗。在一处被踩得光秃秃的土坡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走近了,杨承业的呼吸都滞住了。
那是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岁上下,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枯黄得像一蓬乱草。她身上的粗布衣裳破烂不堪,露出底下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一道道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她双目紧闭,嘴唇干裂起皮,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这不就是……
陆小白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上次她在山里遇到的那个叫大丫的女孩!
只是,此时的大丫,情况比上次她见到时要糟糕。上次还只是瘦弱和惊恐,眼里尚有不屈的光,现在却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死气,仿佛生命随时都会从她那小小的身体里流逝。
“这……”杨承业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他常年驻守边境,见惯了生死,可看到这么一个孩子被折磨成这样,胸口还是堵上了一股无名火。
他想上前查看,可看着女孩破烂的衣衫和身上的伤,又生生止住了脚步。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方便伸手去触碰一个姑娘家。
一时间,杨承业进退两难,只能扭过头,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目光望向陆小白。那眼神里有焦急,有不忍,还有对男女大防的无奈。
陆小白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他一个“交给我”的眼神,然后快步上前,蹲下身子。
她先是探了探大丫的鼻息,微弱但还存在。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惊人。
不能再耽搁了!
陆小白没有丝毫犹豫,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地避开她身上的伤口,一把将瘦得像片纸一样的大丫从地上背了起来。
入手之轻,让她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这孩子,身上几乎没什么肉了。
“走,去村长家!”杨承业见状,立刻在前面开路,脚步匆匆。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就进了杨家村。
杨承业直接领着陆小白冲进了村东头一处最气派的青瓦房里。
“村长!婶子!快出来!”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和善的妇人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杨承业时脸上还带着笑,可当她的视线落在陆小白背后的女孩身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哎哟!这……这是谁家的娃?怎么伤成这样!造孽啊!”村长媳妇惊呼一声,也顾不上去诧异陆小白那一身奇怪的装束,连忙上前,心疼地想要帮忙。
“婶子,快,搭把手,让她平躺到床上。”陆小白指挥道。
“欸,好,好!”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大丫安置在院里的一张竹榻上。
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也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杨家村的村长。他看到大丫的惨状,也是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大丫的手腕上。
村长年轻时跟过游方郎中,懂一些简单的岐黄之术。
陆小白看着村长给大丫把脉,心里却转过了别的念头。她走到杨承业身边,压低了声音:
“杨承业,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我在山里遇到的那个想去军营找二牛哥求救的女孩?”
杨承业正在焦急地看着村长,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大丫,恍然大悟:“你是说……她就是那个女孩?”
陆小白点头。
“她没来找过我。”杨承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一直有交代底下的兄弟,最近若有百姓求助,务必第一时间上报。但这几天,根本没人来过。”
这就奇怪了。陆小白心里的警惕提到了最高。这女孩上次明明是鼓足了勇气要去求救的,为什么没去?是半路被人截住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你最好现在就把那个二牛哥找来问问情况。”陆小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绝不是普通的家庭虐待。
“好!”杨承业立刻会意,转身对他身边一个探头探脑、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说道:“小山,你快去村西头,把二牛哥给你找来,就说有急事!”
那个叫杨小山的孩子是村长的孙子,闻言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安排完这件事,杨承业的视线才重新落回陆小白身上,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她那身在整个村子里都显得格格不入的T恤和宽裤。他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热了,连忙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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