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御花园,牡丹开得如火如荼。
各色名贵品种竞相绽放,姚黄魏紫,赵粉欧碧,将园子点缀得富丽堂皇。
陈月仪在沁芳亭设赏花宴,遍请京城名门闺秀。
亭台楼阁间,早已摆上精致的茶点果品,宫女们穿着统一的淡粉宫装,步履轻盈地穿梭其间。
昭阳公主今日穿着一身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的蝴蝶在阳光下振翅欲飞。
她蹲在白玉栏杆旁,专注地看着花丛中一只碧色蝴蝶。
八岁的小姑娘已经初现美人姿态,白皙的肌肤在鹅黄色衣裙的映衬下更显娇嫩。
公主,您看那株墨玉牡丹开得多好。
贴身宫女指着不远处一株深紫色的牡丹说道。
昭阳正要答话,忽然,假山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哗。
就你这寒酸样,也配戴玉簪?
永平县主孟芙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取下来!
昭阳皱眉望去,只见孟芙带着几个跟班,正围着一个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少女。
那少女怯生生地低着头,双手紧紧护着发间的一支素银簪子,正是国子监丞之女柳依依。
这一幕,让昭阳瞬间想起三年前那个春日。
那时她才四岁,在上林苑放着清辞哥哥特意为她做的蜈蚣纸鸢。
那纸鸢做工精巧,用彩绘勾勒出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正当她玩得开心时,孟芙突然带着一群侍女冲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抢她的风筝。
孟芙仗着县主的身份,对着自己和太子哥哥嚣张跋扈。
后来还是太子哥哥亮明身份,厉声呵斥她。
她这才慌了神,才来请罪,但那双眼睛里分明还带着不服气。
从那以后,昭阳就再也没给过这个表姐好脸色。
把簪子还给她。
昭阳走到孟芙面前,声音冷冰冰的。
孟芙转身看见她,勉强行了个礼,嘴角扯出一个假笑:表妹,我这是在教她规矩。这赏花宴来的都是名门闺秀,她戴这样寒酸的首饰,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本宫看你是在重演三年前抢风筝的戏码。
昭阳毫不客气地说,怎么,如今不敢抢本公主的,就改抢臣女的了?
孟芙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显然也想起了当年的难堪。
她强撑着架势:表妹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
捡起来。昭阳指着地上那支被扯落的素银簪子,立刻。
凭什么?她父亲不过是个从六品小官......
就凭这是御花园,凭这是我母后举办的赏花宴,凭你在这里欺压臣女,丢的是皇家的脸面!
昭阳虽然年纪小,但这一连串的话掷地有声,让周围的贵女们都惊呆了。
这时,苏婉清款步走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织金缎裙,发间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通身气度从容:永平县主,赏花宴本是赏心乐事,何必为难柳小姐呢?
孟芙见来了个身份相当的,更是气恼:苏小姐也要多管闲事?
县主此言差矣。
苏婉清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设宴,本意是让各位姐妹同乐。若因些许小事伤了和气,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美意?
周围的贵女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永平县主也太过分了。
就是,柳小姐又没招惹她。
昭阳公主说得对,这分明是在欺负人。
孟芙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真的和公主起冲突。
这时,陈月仪和临安长公主闻讯赶来。
陈月仪今日穿着一袭绛紫色牡丹宫装,头戴九凤衔珠冠,雍容华贵;
临安长公主则是一身绯色遍地金通袖袍,打扮得明艳照人。
怎么回事?陈月仪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女儿身上。
昭阳正要开口,孟芙却抢先道:皇后娘娘,我只是在教导柳小姐些规矩,表妹就......
姑母不妨问问在场的其他人。
昭阳打断她,转向苏婉清,苏姐姐,方才你都看见了什么?
苏婉清从容行礼,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既不添油加醋,也不偏袒任何一方。
她说话时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临安长公主越听脸色越沉,最后对孟芙喝道:给柳小姐赔不是!
孟芙不情不愿地捡起簪子塞给柳依依,含糊地说了句对不住。
昭阳却道:表姐这般敷衍,是觉得自己没错吗?
昭阳!临安长公主忍不住开口,芙儿已经道歉了。
姑母,若今日不是被我撞见,表姐会道歉吗?
昭阳直视着临安长公主,三年前她抢我纸鸢时,您也是这般轻描淡写。难道就因为她是县主,就可以随意欺辱他人?
临安长公主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月仪适时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永平,你今日确实有错。回府后抄写《女诫》十遍,三日内交到本宫这里。若是再犯,以后的宫宴你就不必来了。
孟芙委屈地红了眼眶,狠狠瞪了昭阳一眼,却在接触到皇后严厉的目光时慌忙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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