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田居:镇国公后传
太湖烟雨
太湖之畔,“寄畅园”。
这是皇帝赐建、宁安长公主亲自督造的庄园,依山傍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既有江南园林的精致婉约,又不失开阔疏朗之气。与其说是庄园,更像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养生别院。
赵天,如今已是镇国公,便隐居于此。
距离京城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波,已过去三年。
三年来,他的身体在鬼手药王(也被长公主“借”来,长居太湖)的精心调理和太湖温润气候的滋养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好。虽然武功尽失,内力全无,再不能提剑纵马,但寻常行走坐卧已与常人无异,只是不能劳累,每逢阴雨天气,旧伤处仍会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段血色峥嵘的岁月。
朝廷的赏赐丰厚,国公的俸禄足以让他和身边的人过着极其优渥的生活。但他刻意低调,除了与少数故旧书信往来,极少与地方官员应酬,将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读书、垂钓、莳花弄草上,真正过起了“归园田居”的日子。
武志珍和龚晓婷,自然也随他定居于此。
两人的关系,在这三年里,发生了微妙而自然的变化。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没有世俗婚约的束缚,一切都在朝夕相处的点滴中水到渠成。
武志珍以其江南女子的温婉与坚韧,成为了赵天内宅实际的女主人。她将寄畅园打理得井井有条,将赵天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更利用其商业头脑,将赵天名下的田庄、铺面经营得有声有色,确保这份家业能长久传承。她就像太湖的水,看似平静柔和,却蕴含着包容一切的力量。
龚晓婷则保留了江湖儿女的爽利。她在附近的镇上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武馆,不再传授高深杀伐之术,而是专注于强身健体、护卫乡里,颇受百姓尊敬。她时常来寄畅园,有时陪赵天练练舒缓的养生拳脚,有时与武志珍说说市井趣闻,更多时候,是如同家人般同桌吃饭,闲话家常。她就像太湖畔的山,英挺而可靠,是这宁静生活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刘中华作为最忠心的老部下,总管着庄园内外一应事务,是赵天最信赖的臂助。鬼手药王则成了园子里的“老祖宗”,除了照看赵天身体,便是埋头研究他的医道药典,偶尔被赵天拉着下几盘总是输多赢少的棋。
生活平静得如同太湖无风的湖面。然而,无论是赵天自己,还是他身边亲近的人,心底都潜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遗憾与隐忧。
赵天已过而立之年,膝下犹虚。这在注重子嗣传承的时代,尤其是对于一位有着赫赫战功、世袭罔替的国公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更深的隐忧在于他的身体——鬼手药王私下曾对刘中华和武志珍坦言,赵天当年根基损伤太重,又强用“逆脉燃血术”透支生命,虽得朱果等神物挽回性命,但生育之能已受极大影响,恐难有子嗣。此事,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瞒着赵天,也从未在赵天面前提过婚嫁子嗣之事,生怕触动他的心事。
赵天自己,似乎也从未主动提及。他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温情,将对武志珍和龚晓婷的情感深藏于心,化作日常的关怀与默契。或许,在他心中,能这样相伴到老,已是最好的结局,他不愿因己身的残缺,去束缚或辜负这两位情深义重的女子。
这一日,春暮夏初,细雨蒙蒙。赵天披着一件薄氅,坐在临湖的水榭中,看着雨丝在湖面激起无数涟漪,手中握着一卷闲书,却久久未翻一页。
武志珍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燕窝走来,轻轻放在他手边。“侯爷,雨天湿寒,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赵天回过神,对她温和一笑:“说了多少次了,如今已无官职,唤我名字便是,或者……随他们叫‘国公爷’也行,这‘侯爷’听着生分。”
武志珍抿嘴一笑:“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再者,在志珍心里,您永远是那位顶天立地的靖海侯。”她在他身旁坐下,也望向烟雨朦胧的湖面,“这雨,怕是要下到夜里了。”
“嗯。”赵天端起燕窝,慢慢喝着,“晓婷今日没来?”
“武馆里来了几个想学拳脚防身的半大孩子,她正教得起劲呢,说晚些时候过来用晚饭。”武志珍道,顿了顿,似随意提起,“前几日,沈墨大人来信,说曹磊家的老二周岁了,虎头虎脑,很是可爱,附了张小像。”
赵天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笑道:“是么?曹磊那莽汉,倒是个有福的。回头备份礼,你看着安排,替我贺一贺。”
“嗯,已经备好了。”武志珍轻声应道,目光温柔地落在赵天侧脸上,将他方才那细微的落寞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疼。
就在这时,刘中华撑着伞,引着一位客人沿着回廊快步走来。来人并非生客,竟是郭军!
郭军自江南事毕后,并未如沈墨、曹磊般留在朝中或军中任职,而是领了赵天的安排,带着一批老兄弟,以商队为掩护,组建了一支规模不大但极其精干的情报网络,主要负责监控东南沿海、南洋乃至倭国、弗朗机人的动向,算是赵天埋下的一支暗棋,也是他与外界保持特殊联系的渠道。他每年会秘密来太湖一两次,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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