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田居:镇国公后传
十年之后,雏凤清声
万历八年,春。
太湖的水依旧波光潋滟,寄畅园的柳枝抽出第十次新芽。距离那场震动朝野的阉党之乱,已过去整整十年。
十年间,大明发生了许多变化。
张居正在隆庆帝驾崩、万历帝即位后,独揽大权,推行改革,史称“万历新政”。一条鞭法全面推行,清丈田亩,整顿吏治,国库充盈,边境安宁。这位铁腕首辅将大明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却也因手段强硬,树敌无数。
赵天始终守在太湖畔,如一座沉默的山。张居正数次来信,请他出山相助,都被婉拒。但每逢改革遇到巨大阻力,赵天总会适时发声,以镇国公的威望为新政保驾护航。他是张居正在朝堂之外最坚实的后盾,也是新政反对者们最忌惮的存在。
寄畅园内,第三代正在成长。
赵新瑶已十九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既有母亲武志珍的温婉娴静,又继承了父亲的睿智格局。她不爱红妆爱书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对朝局时务有着敏锐洞察。安乐县主的名号她很少提起,却在太湖周边默默做了许多事——兴办女学,开设医馆,改良农具,被百姓称为“瑶姑娘”。
赵景盼十八岁,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他自幼随龚晓婷习武,得赵天亲传兵法,十四岁便通读《武经七书》,十六岁在太湖帮年轻一辈中已无敌手。去年,他通过国子监考试,正式成为监生,却并不急着入京——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不靠父亲荫蔽,凭自己本事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一日,春光明媚,寄畅园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沈伯伯!戚伯伯!”新瑶和盼儿在园门口迎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沈墨和戚继光联袂而来。十年光阴,沈墨鬓角已见霜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戚继光则愈发沉稳,举手投足间有大将风范。
“瑶儿都长这么大了。”沈墨感慨,“上次见你,还是个哭鼻子的小丫头。”
新瑶俏脸微红:“沈伯伯又取笑我。”
盼儿则对戚继光更感兴趣:“戚伯伯,听说您去年在蓟州又打退了鞑靼一次进犯?用的是新式的‘车营’战术?”
戚继光眼睛一亮:“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怎么,对车营有兴趣?”
“何止有兴趣!”盼儿兴奋道,“我在兵书上看到过记载,但总觉得有些地方可以改进。比如车阵的机动性……”
一老一少就着军事话题聊得热火朝天。沈墨和新瑶相视一笑,并肩向园内走去。
“瑶儿,你爹爹呢?”沈墨问。
“在书房等您。”新瑶轻声道,“爹爹说,您和戚伯伯联袂而来,必是朝中有大事发生。”
沈墨眼中闪过赞许:“瑶儿聪慧。确实……是出事了。”
书房内,赵天正在烹茶。十年隐居,他须发已半白,但腰背挺直,目光清明,岁月沉淀下的是一股深不可测的沉稳。
“坐。”赵天将茶推到二人面前,“是张居正出事了?”
沈墨苦笑:“国公爷还是这么敏锐。是,也不是。”
“怎么说?”
戚继光接过话头:“首辅大人身体……大不如前了。去岁冬天一场大病,至今未愈。太医私下说,恐是积劳成疾,非药石可医。”
赵天手中茶杯微微一颤:“到了这个地步?”
“更麻烦的是,”沈墨压低声音,“朝中反对新政的势力,看到首辅病重,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以礼部尚书王锡爵、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用贤为首,联名上疏,要求‘宽政休民’,实际是想推翻一条鞭法,恢复旧制。”
赵天沉默片刻:“陛下什么态度?”
“陛下年少,今年才十八,正是亲政之初。”沈墨道,“首辅病重,陛下身边缺少可靠之人。王锡爵等人趁机进言,说新政过于严苛,民怨沸腾。陛下……有些动摇。”
“糊涂!”赵天罕见地动了怒,“新政推行十年,国库充盈,百姓负担减轻,这是有目共睹的!说什么民怨沸腾,不过是那些被触动利益的豪强士绅在叫嚣!”
戚继光叹道:“国公爷说得是。但陛下久居深宫,听到的、看到的,都是那些人想让他听到看到的。首辅在时,尚能压制;如今首辅病重,那些人便无所顾忌了。”
赵天沉吟:“你们这次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沈墨与戚继光对视一眼,郑重道:“请国公爷出山,入京坐镇。”
“不可。”赵天摇头,“我若此时入京,必被说成是干预朝政,反而给人口实。”
“那……”
“但我可以让盼儿去。”赵天看向窗外,盼儿正和戚继光的亲兵比武,剑光霍霍,英姿勃发,“这孩子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
沈墨眼睛一亮:“让盼儿以国子监监生身份入京,参加今年的武举?”
“不错。”赵天点头,“武举在即,盼儿若能在武举中崭露头角,便可名正言顺地进入军中或御前。有你在朝中照应,有戚将军在军中支持,他可以在陛下身边,说出我们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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