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的重度昏迷与楚云汐的生死一线,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北伐军高层笼罩在极寒与压抑之中。消息被严格封锁,仅限冯婉卿、叶知秋、冷月等核心数人知晓。北平行辕依旧运转,指令依旧发出,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失去了主心骨后的凝重与不安。
冯婉卿临危受命,以林阳“静养”为由,暂代主持日常军政要务。 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慌与对林阳、楚云汐的担忧,展现出了惊人的镇定与手腕。每日的军政会议照常召开,但她不再坐在林阳下首,而是坐在了那张空置的主位旁。她的指令清晰、果断,对于前线军报、财政调度、地方政务的处理,井井有条,甚至比以往更加细致,仿佛要用这超负荷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也向所有人证明,这台战争机器即便暂时失去了最强大的引擎,依然能够依靠精密的齿轮继续运转。
“叶先生,福建前线林一将军急电,询问下一步战略方略,是继续围困厦门,还是主动出击?”参谋官呈上电文。
冯婉卿快速浏览,沉吟片刻,看向叶知秋:“叶先生以为如何?”
叶知秋羽扇轻摇,面色凝重:“林将军新胜之余,士气可用,但日军收缩核心工事,强攻伤亡必大。且都督…静养期间,不宜进行大规模决战。依老夫之见,当以‘困’为主,‘扰’为辅,加紧清扫外围,巩固既占区域,消化战果,等待…时机。”
“便依先生之言。”冯婉卿点头,提笔批复:“电复林一将军,稳扎稳打,清剿残敌,巩固防线,加强侦察,待命而动。物资补给,优先保障。”
冷月如同一道阴影,更加频繁地出入行辕,带来一个个或好或坏的消息。 鼠疫的源头已被锁定,相关人等被秘密处置,疫情在严厉措施下得到初步控制,但阴影仍在。更令人不安的是,她安插在东京的内线传来模糊信息,日军大本营似乎因厦门战局的胶着和林阳的“沉默”,产生了误判,认为北伐军攻势已到了强弩之末,正在策划一场新的、代号“飞雪”的大规模反击,但具体目标和时间不详。
“ ‘飞雪’……”冯婉卿指尖敲击着桌面,眼中寒光闪烁,“冷月,动用一切力量,必须搞清楚这个‘飞雪’到底是什么!是海上?是陆地?还是…更阴险的手段?”
“明白。”冷月颔首,身影悄然退入黑暗。她知道,现在的每一份情报,都可能关系到整个势力的生死存亡。
顾静仪和方清尘则全力维系着舆论的稳定。 她们巧妙地引导宣传口径,将林阳的“静养”描绘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深谋远虑,同时大力宣传厦门前线的局部胜利和防疫战线上的感人事迹,努力冲淡因战事暂缓和高层“沉默”带来的不安情绪。
然而,真正的压力,远非日常政务和舆论引导所能比拟。
深夜,冯婉卿独自一人在林阳的办公室内,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一封由苏雪晴从香港发来的、语气焦急的密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密电内容是关于一笔即将到期的国际银团贷款,对方因局势不明,要求提前还款或大幅提高抵押条件,否则将冻结后续信贷额度。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钱…又是钱…”冯婉卿喃喃自语,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地望向内室的方向,那里,林阳正昏迷不醒。以往,再难的局面,只要有他在,似乎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可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林阳早已签署、但明令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的“特别基金”授权书。这是北伐军最后的家底,是准备用来应对最极端情况的储备金。
“看来…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冯婉卿苦笑一声,提笔开始起草给苏雪晴的回电,授权她动用部分特别基金,以解燃眉之急,同时要求她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其他债权人。
就在冯婉卿为钱粮焦头烂额之际,西山疗养院传来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在宋清漪不眠不休的精心调理下,在那种神秘力量(林阳“逆天改命”的残余效应)的持续滋养下,楚云汐的病情终于出现了决定性的好转。她脱离了最危险的昏迷状态,虽然依旧极度虚弱,无法言语,甚至难以长时间保持清醒,但她的意识在逐渐恢复,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更令人惊喜的是,宋清漪发现,楚云汐在偶尔清醒的短暂片刻,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洞或痛苦,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清明与…洞察力?她无法说话,却能用眼神示意宋清漪拿来纸笔,然后颤抖着,画出一些极其复杂、连宋清漪都看不太懂的、似乎是关于能量流动或波形叠加的抽象符号和公式片段。
“清漪姐…她…她画的是什么?”一位年轻护士好奇地问。
宋清漪看着纸上那些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线条,摇了摇头,眼中却充满了希望:“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或许是云汐妹妹…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继续着她的思考和工作。她的灵魂…似乎进入了一个更深邃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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