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伊伯带外侧,那艘庞大如山岳的“幽灵船”母巢静静地漂浮着。表面原本流转的幽绿光芒已然彻底熄灭,狰狞的外壳上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痕,不时有细小的碎片和冻结的液体从裂痕中逸散而出,在真空中飘荡。它不再投放任何战机,不再有任何能量反应,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具巨大的宇宙尸骸。
人类防线前方,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幽灵战机群,在母巢停止运作的瞬间,仿佛集体失去了指令,行动变得混乱而迟钝,很快就被稳住阵脚的防御力量逐一清除、摧毁。
持续了数十个小时的疯狂攻击,骤然停止。
地球上空,爆炸的火光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负隅顽抗的敌机还在被清剿。刺耳的防空警报依次解除,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天空和地面防空阵地上堆积如山的弹壳,以及无数将士疲惫却难以置信的脸。
“……目标母巢……能量信号消失……确认停止运作……”
“……剩余敌机清理中……威胁等级大幅下降……”
“……我们……守住了?”
监测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巨大的不确定。
龙盾总部,战略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和拥抱!许多人瘫倒在椅子上,才发现自己早已浑身被冷汗湿透,虚脱无力。
成群缓缓坐回指挥席,双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保持最高警戒!派遣侦察单位靠近母巢残骸,确认其状态!医疗队、救援队立刻出动,抢救伤员,评估损失!”
胜利的喜悦是真实的,但代价也是惨重的。全球防御力量损失惊人,无数英勇的士兵和飞行员永远留在了星空。但无论如何,他们顶住了这第一波、也是最凶猛的一波全面进攻。
然而,成群的目光却投向了另一个屏幕——连接雁荡山的通讯频道。那里的寂静,让他心中不安。
雁荡山谷,已是一片狼藉。
秘境入口处的岩石被强大的能量对抗震裂,山谷中灵植枯萎,地脉紊乱,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茅屋前,凌霄子和一众弟子围在一起,人人带伤,脸色悲戚。
中央,玄玑子真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面色如同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道袍心口处,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焦黑小点——正是那暗红能量细丝击中之处。
那细丝并未造成巨大的物理创伤,却带走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他的修为根基和大部分神魂本源。
凌霄子将自身所剩无几的真气源源不断输入师叔祖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勉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息,无法阻止那生机的飞速流逝。
阿雅跪坐在一旁,脸色同样苍白,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悲伤。若非为了守护“巡天镜”和协助龙盾,这位隐居世外的老人绝不会遭此大难。
“师叔祖……您坚持住……观中灵药……”一位弟子哭着捧来药盒。
玄玑子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眼缝,目光已然浑浊,却依旧带着一丝超然和平静。他微微摇了摇头,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药石……无用了……”
他目光缓缓转向阿雅,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掠食者’……之印……已种下……此间事了……祂……不会放过……尔等……小心……”
他又看向凌霄子,用尽最后力气嘱托:“……灵枢一脉……不可……绝……护好……传承……顺应……天命……”
话音渐渐低微,终不可闻。
玄玑子真人头颅微微一垂,身上最后一丝气息也随之消散。但他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定境。
一位修为通玄、隐居避世多年的陆地神仙般的人物,就这样为了守护一方净土,耗尽了千年修为,最终道消身殒。
“师叔祖——!”凌霄子发出一声悲怆的长啸,山谷震动,闻者落泪。所有灵枢观弟子齐齐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阿雅也深深俯首,泪水滑落地面。这份恩情与牺牲,太过沉重。
良久,凌霄子缓缓起身,擦去泪水,脸上恢复了沉痛却坚毅的神色。他对着玄玑子的遗体深深三拜,然后转向阿雅,声音沙哑却坚定:
“阿雅博士,师叔祖为护苍生而逝,此乃我灵枢观之责,亦是其选择,你不必过于自责。”
“如今外魔虽暂退,然隐患未除。师叔祖临终所言‘掠食者’及其印记,恐是更大灾劫之始。我灵枢观虽力薄,亦愿遵从师叔祖遗命,与龙盾共抗此劫。”
他示意弟子取来那个装有《灵枢星蕴图》和《炁脉循行玉书》的木匣,郑重地递给阿雅:
“此乃我先辈心血,或对你们有所助益。望善用之,莫负苍生。”
这一刻,古老的传承与现代的文明,因为共同的牺牲和敌人,真正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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