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掠入山林深处十里地,足尖点过积叶厚层,落地无痕,敛息蛊始终以一缕微末真元催动,将自身气息压得与草木腐气混为一体,连呼吸都放至极致细微。立在老槐树下静听三刻钟,耳力扫过周遭百丈,确认无追迹足音,亦无追踪蛊的隐晦波动,这才沉步朝西侧藤蔓缠结的坡地行去,行至半途,鼻尖忽嗅一缕极淡血腥气,沉凝古朴,隐有真元流转,绝非寻常蛊师或妖兽殒命留下的腥膻。
他脚步骤停,周身气息骤然收敛,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俯身贴近地面细查,积叶下隐有一道陈旧窄径,痕迹被草木刻意掩盖,若非这缕异气牵引,绝难察觉。循着痕迹拨开茂密藤蔓,尽头立着一块爬满青苔的巨石,石面刻着模糊血色蛊纹,指尖轻触之下,竟有微弱血气与自身空窍内的真元隐隐共鸣,显然是人为布设的隐匿手段。
林越眼底无半分异动,绕着巨石反复探查数周,指尖拂过石面每一处缝隙,确认无触发式陷阱,亦无残留蛊阵气息,才凝神运转空窍内的真元,顺着石面蛊纹轨迹缓缓注入。真元与蛊纹气息相融,巨石微微震颤,缓缓向一侧挪动,露出仅容一人躬身的洞口,内里血腥气愈发浓郁,却无半分凶戾,只透着精纯至极的血气本源。
他未敢贸然入内,折了数根细枝按特定角度插在洞口两侧,枝顶系上极细草丝,一端缠于附近藤蔓,稍有触碰便会牵动枝叶,又从布囊取出驱虫粉末,均匀洒在洞口周遭,防野生蛊虫误闯惊扰,做完这一切,仍站在洞口静候片刻,确认无异常动静,才俯身钻入洞内。
洞内初时狭窄逼仄,需躬身前行,行出数丈后豁然开阔,眼前景象落入眼底,林越瞳孔微缩,却未露半分情绪,仅眼底掠过一丝沉凝——洞内深处横亘着丈许见方的血池,池水暗红凝润,静无波澜,血腥气正是由此散发,池边岩壁刻满繁复血色蛊纹,纹路间血气与真元交织流转,缓缓滋养着整座洞穴;地面散落着几具白骨,骨身亦刻有同款血色蛊纹,骨缝间残留的血气与血池同源,显是当年承接传承失败的上古血道蛊师遗骸,早已与洞穴气息相融。
血海传承。林越心头已有定论,蛊道中早有传闻,上古血道蛊师以自身本命精血为引,融合海量妖兽精血凝练血池,留存传承秘藏,唯有能引动血池气息、心性坚韧且能稳控真元者,方能探寻其中机缘,只是此等传承隐秘至极,极少有蛊师能得见。他后背贴紧冰冷岩壁,目光扫过洞内每一处角落,从岩壁纹路到地面白骨,再到血池周遭,反复确认无暗岔、无残留蛊阵,血池气息虽特殊,却未散发出危险波动,这才缓步挪至离血池数尺远的平整岩石坐下,姿态沉稳,始终留着大半心神戒备周遭,哪怕一丝细微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解下腰间粗布囊,倒出内里物事置于石上,动作利落且轻缓,未发出半分多余声响:一枚浅黄聚元蛊空壳,壳壁干瘪发脆,早已耗尽元精;三枚暗沉蛊虫残躯,分别是从赵奎尸身搜得的追踪蛊、毒雾蛊遗骸,及周熊身上取来的噬血蛊残体,主人身死,这些蛊虫便失了依托尽数失活,虽有破损,却仍残留着精纯元精;半块淡青碎元石,石面粗糙,有微薄元气渗溢;还有一陶制小瓶,封得严实,内盛妖兽精血。
指尖拂过三枚蛊虫残躯,林越眼底无半分怜悯,只剩冷寂算计,蛊道世界本就弱肉强食,赵奎与周熊因贪念觊觎聚元蛊,自寻死路,其遗留之物自然该物尽其用,浪费分毫,便是对自身性命的不负责。他空窍资质本就寻常,元海炼化效率有限,每一丝元精都需视若珍宝,这三枚残蛊内的精纯元精,正是补充真元、滋养窍壁的好东西,需先炼化稳固境界,再探寻传承隐秘,一步都容不得急,更容不得错。
将碎元石搁在膝上,掌心覆于石面,闭目引动空窍内的真元。淡青元气受真元牵引,顺着掌心缓缓汇入空窍,一点点填补此前应对赵奎、周熊时的细微损耗,为炼化残蛊打稳底子。林越心神沉凝,呼吸放至极致缓慢,真元运转平稳无波,未有半分急躁,他清楚,资质越是寻常,越需沉心积累,一步踏错,便可能滞涩修行前路,甚至埋下隐患。
两刻钟后,感知空窍内真元复归充盈,林越睁眼看向那枚毒雾蛊残躯。此蛊壳身灰黑,顶端裂痕明显,元精已流失些许,剩余储量不多,恰适合作为炼化开端,打磨手法、熟悉节奏。他指尖凝起一缕细弱真元,顺着残蛊壳壁的裂痕缓缓渗入,未急于剥离元精,反倒让真元在壳内缓缓流转一周,仔细摸清元精分布与驳杂程度,一丝细节都不愿放过。
残蛊内的元精虽有留存,却混着少许凶戾之气,若是直接纳入空窍,必然会扰乱真元纯度,甚至可能损伤窍壁,此番炼化的关键,全在“提纯”二字。林越心神愈发沉凝,指尖真元运转节奏放缓,顺着元精分布轨迹轻轻裹住那缕残精,以自身真元为筛,一点点剥去其中的凶戾驳杂之气,只留精纯本源。那些被剥离的驳杂之气被他引至指尖,轻弹之下化作细流,顺着洞口缝隙飘出洞外,消散在草木之间,不留下半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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