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踏着干裂的荒原冻土前行,脚下枯草丛生,风卷着沙砾打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自逃离古家势力范围,踏入这片荒芜之地已逾半月,周遭景象一日比一日萧瑟,昔日密林里随处可寻的低阶蛊材踪迹全无,连空气中稀薄的天地元力都夹杂着沙尘,吸入肺腑只觉滞涩。他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身上那件原本的粗麻短褐早已被风沙磨得千疮百孔,边缘磨损得发毛,沾满了深褐的血迹与灰黄的尘土,分不清是凶兽的血还是其他蛊师的血,肩头与手臂处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结着暗沉的血痂,无疗伤蛊滋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透着一股狼狈却又狠戾的气息。
此刻的林越,面容比半月前更为冷峻,脸颊因长期精血亏空略显清瘦,神色间满是沉凝,不见半分多余情态。额前的碎发被风沙吹得凌乱,黏在带着薄汗的额头上,眼角眉梢沾着细小的沙粒,却丝毫不影响那双眼睛的锐利,眼底沉淀着与修为不符的冷冽与沉稳,少了几分初入蛊道的青涩,多了几分历经死战打磨出的狠厉,看向周遭的目光宛若蛰伏的荒兽,时刻保持着警惕。他腰间束着一根粗糙的兽皮绳,是剥取荒原狼皮毛时顺带鞣制的,既用来固定短褐,也能束紧腰间的三只蛊囊——蛊囊紧贴肌肤,外层裹着一层薄薄的石甲兽硬甲碎片,以细兽筋捆扎固定,既能避免蛊囊被尖锐物划破,也能稍稍抵御风寒,只是硬甲边缘粗糙,磨得肌肤生疼,他却早已习以为常。
脚上的粗麻草鞋早已磨破,露出大半脚掌,脚底布满厚厚的老茧与细小的伤口,沾染着尘土与血迹,每一步踏在冰冷干裂的土地上,都带着细微的刺痛,却被他全然忽略。肩头斜挎着一个破旧的粗麻囊,布料早已褪色发白,多处破损漏出内里物件,里面装着仅存的三块下品元石、半只盛着稀薄精血的粗陶小瓶,还有几块打磨后的石甲兽硬甲碎片,沉甸甸的,却承载着他在荒原上活下去的希望。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与尘土味,混着荒原特有的干燥气息,透着一股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粗粝感。
体内空窍中,三十丈二转真元仅余半数,且色泽黯淡,远不如此前醇厚。腰间三只蛊囊紧贴肌肤,蝙蝠血蛊蛰伏其中,因蛊食供给不足,原本油亮的暗褐短毛失了光泽,翅膜上的血纹晦涩难辨;血刺蛊与血影蛊亦是气息萎靡,若非每日匀出少量精血勉强温养,怕是早已跌落境界。林越抬手摸了摸怀中的粗陶小瓶,瓶内精血堪堪没过瓶底,这点存量,连支撑蛊虫三日温养都难,更遑论打磨自身修为。
日头西斜时,他寻到一处半截埋在土中的残破石屋,墙体坍塌大半,仅余下三面断壁勉强遮挡风沙。踏入屋内,地面散落着几片干枯的兽骨(低阶蛊材废料),角落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许久无人踏足。林越并未放松警惕,指尖轻叩蛊囊,血影蛊悄然滑出,化作一缕淡红虚影融入墙角阴影,探查屋内是否有潜藏危险,确认安全后,他才盘膝坐于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取出那半只粗陶小瓶。
小心翼翼倒出三滴精血,分别滴向三只蛊囊入口,精血渗入的瞬间,蛊囊微微颤动,隐约传来蛊虫吸食的细微声响。待精血耗尽,蛊囊的颤动渐渐平息,却难掩内里蛊虫依旧虚弱的气息。林越闭目凝神,倒出仅存的几滴精血含在口中,运转血道法门缓缓炼化,稀薄的血气顺着经脉流入空窍,勉强滋养着亏空的真元,可这点补充,相较于每日赶路与戒备的消耗,不过是杯水车薪。
夜幕很快笼罩荒原,寒风穿过断壁缝隙呼啸而入,卷起地上的灰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不时传来凶兽的低沉嘶吼,此起彼伏,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瘆人。林越靠在冰冷的断壁上,双目微阖,感知却尽数散开,覆盖住石屋周遭数丈范围,稍有异动便能即刻察觉。血影蛊仍隐于阴影中警戒,蝙蝠血蛊与血刺蛊则在蛊囊内蛰伏,静静恢复气力。
夜半时分,一道极轻的脚步声顺着风势传来,夹杂着粗重的喘息,距离石屋越来越近。林越眼底寒光一闪,周身气息愈发沉凝,指尖悄然按在蛊囊上,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片刻后,一道瘦小的身影出现在石屋门口,身形佝偻,衣衫破烂不堪,沾满了尘土与血迹,脸上布满风霜,唯有一双眼睛透着几分狡黠与贪婪,正是一名一转低阶蛊师。
这蛊师名叫王三,在荒原上漂泊已有半月,身上资源早已耗尽,连维持自身生存都艰难,此刻见石屋内有人,先是一惊,随即目光在林越身上扫过,见其衣衫虽破却气息沉稳,心中暗觉棘手,却又舍不得这难得的落脚之地,更存了几分觊觎对方资源的心思。他攥紧腰间干瘪的蛊囊,那里只余下一只低阶噬血蛊,是他仅存的依仗,语气虚张声势:“这屋子是我先盯上的,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林越抬眸看他,眼神淡漠如冰,没有半分波澜,仅吐出一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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