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住手!”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雷霆之怒与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劈开了偏殿内令人窒息的绝望!每一个字都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李德全高高举起毒药的手臂上,也砸在我濒临崩溃的心防之上!
李德全捏着我下巴的铁钳般的手猛地一僵!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如同被冻僵的毒蛇,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看向殿门方向。
逆着门外涌入的刺眼天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撕裂阴霾的利剑,矗立在门口!锦袍上的金线在光线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将他周身笼罩在一片令人无法逼视的威严之中。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玩世不恭的慵懒,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和一种如同实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滔天怒焰!
萧珩!
他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半步,赫然站着南诏皇帝赵胤!这位素来昏聩刻薄的帝王,此刻脸上也布满了山雨欲来的阴鸷和一丝被当众打脸的难堪!再后面,是几个身着禁卫甲胄、气息彪悍的侍卫!
“萧珩?!陛下?!” 李德全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变了调,捏着我下巴的手下意识地松开,那碗致命的“定神散”药汁剧烈晃动,深褐色的液体差点泼洒出来!
“狗奴才!你在做什么?!” 赵胤的咆哮紧随而至,充满了帝王被冒犯的狂怒!他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他最信任的总管太监,正捏着他名义上女儿的下巴,试图强行灌药!而那个即将代表南诏去和亲的“公主”,此刻正被两个奴才死死按在地上,衣衫不整(里衣被褪到肩膀),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和痛苦扭曲,状若疯癫!
巨大的恐惧瞬间取代了惊骇!李德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跳起来,那碗毒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再次摔得粉碎!滚烫的药汁溅了他一身,他也浑然不觉!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声音带着哭腔:“陛…陛下!王爷!奴才…奴才冤枉!奴才奉皇后娘娘懿旨,给云昭公主送‘定神散’安神!是公主她…她突然头痛发作,疯癫抗拒,奴才…奴才怕她伤了自个儿,这才…这才想帮她用药…” 他语无伦次,将责任拼命推到我“疯癫”上。
“帮她用药?” 萧珩的声音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极地寒风刮过。他没有看李德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无比地、死死地钉在了蜷缩在地、痛苦呻吟的我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冰冷的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以及…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暴戾!
他迈开脚步,锦袍拂动,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一步走向我。挡在他面前的翠微和那个小太监,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推开,惊恐地跌倒在地。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身上那股冷冽中混杂着酒气的侵略性气息再次将我包围,但这一次,不再有轻佻,只有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怒意。他俯下身,动作快如闪电!
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我依旧在疯狂抓挠头发的右手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剧痛让我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放开我!啊——头好痛!有东西…有东西在咬我!” 我依旧沉浸在毒针渗入带来的剧痛和恐惧中,本能地挣扎嘶吼,眼神涣散,状若疯魔。
萧珩根本不理睬我的挣扎和嘶吼。他另一只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极其粗暴地拨开我散乱、沾满泪水和灰尘的头发!冰冷的指尖如同探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精准,瞬间按在了我头皮上那被毒针刺破、正传来阵阵尖锐剧痛和诡异麻痒的位置!
“嘶——” 剧烈的刺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挣扎得更厉害!
萧珩的手指在那片头皮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昏暗中,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眼神变化。紧接着,他猛地发力,将我整个人如同拎小鸡一般,从冰冷肮脏的地上硬生生提了起来!动作粗暴至极!
“啊!” 我痛呼一声,双脚离地,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感让我眼前发黑,几乎昏厥。
“王爷!您这是……” 赵胤皱紧眉头,上前一步,显然对萧珩如此粗暴对待“和亲公主”有所不满。
萧珩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焰的黑眸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剐过赵胤和李德全!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血液的森然:
“赵胤!” 他直呼其名,毫无敬意,“这就是你们南诏的待客之道?这就是你们送给本王的‘和亲公主’?!” 他猛地将我往前一推!我踉跄着,如同破败的玩偶,跌向赵胤的方向,被他身后的侍卫下意识地扶住。
“看看她!” 萧珩指着狼狈不堪、神志不清的我,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暴怒,“神志不清!疯癫无状!满身污秽!还被一个阉奴按在地上灌药?!” 他踏前一步,逼近脸色铁青的赵胤,强大的气场压迫得这位帝王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本王倒要问问,你们南诏,是诚心要和亲,还是存心要折辱我北狄?!用一个疯子来糊弄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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