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城的城门紧闭了三日。
这三日里,城外袁绍军的营寨安静得反常,既没有叫阵,也没有攻城的迹象。
只有巡营的士兵往来穿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耐心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鞠义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那片连绵的营帐,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身后的八百先登死士依旧列阵站在城墙下,铠甲鲜明,弓弩在身,可连他们都能感觉到,将军的心情似乎比前几日更沉了。
这三日,鞠义派出去的斥候换了一波又一波,带回的消息却只有一个——韩馥的援军,连影子都没有。
邺城方向静悄悄的,仿佛广平城的安危,根本不在那位冀州牧的心上。
“将军,”
副将轻步走上城楼,手里捧着两封用蜡封好的密信,“方才从城外墙角摸进来个信使,说是有您的信,一封是韩使君的,一封是荀湛先生的。”
鞠义接过密信,指尖捏着那薄薄的信纸,心里竟先沉了沉。
他先拆开了韩馥的那封,信纸展开,上面的字迹潦草,内容却简单得刺眼——无非是让他死守广平,务必拖住袁绍军,至于援军,只字未提。
只说“冀州安危系于将军一身,望将军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
鞠义低声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守在这孤城,麾下不过八百人,对面是袁绍的数万大军,韩馥却连一句像样的承诺、一点实际的支援都没有,只知道空口白牙地让他送死。
这哪里是寄望,分明是把他当成了弃子。
他没再多看,捏着信纸走到城楼边的火盆旁,直接扔了进去。
火苗“腾”地窜起,将那薄薄的信纸卷成灰烬,随风飘出火盆,落在城下的尘土里,像从未存在过。
副将在一旁看着,没敢说话。
鞠义深吸一口气,拆开了荀湛的那封。荀湛是冀州有名的谋士,先前曾在韩馥麾下任职,后来不知怎的,竟与袁绍走得近了。
信纸展开,荀湛的字迹温润,语气却恳切得很。
信上没提韩馥,只说袁绍如何礼贤下士,如何有雄才大略,又说他早已听闻鞠义将军的威名,前段时间一战破白马义从,何等英武,若只困在广平这小城,实在是屈才。
末了,荀湛又劝他:“韩使君非明主,冀州早晚易主,将军若能归降袁公,凭将军之勇与先登之锐,何愁没有大展拳脚之地?‘良禽择木而栖’,将军三思。”
鞠义捏着信纸,站在城楼上吹了半晌的风。
荀湛的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他心里那道本就松动的防线。
韩馥负他在前,袁绍又有招揽之意,更何况……颜良那日阵前的气度,蒋奇提及“河北四庭一柱一正梁”时的认真,甚至文丑虽悍却光明磊落的模样,都在他心里留了印记。
他把自己关在了城主府的书房里,一夜未出。
副将守在门外,只听得屋里偶尔传来踱步的声音,或是刀鞘碰撞桌角的轻响,直到天快亮时,才彻底安静下来。
第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鞠义走了出来,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却眼神清明,再没了前几日的犹豫。
他对着守在门外的副将沉声道:“去城外袁绍营中送个口信。”
副将连忙应道:“将军请吩咐。”
“你就说,”鞠义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也带着一丝释然,“韩馥负我,我鞠义……降了。”
副将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末将领命!”
袁绍军的主营帐里,许攸正和郭图对着地图商议攻城的章程,颜良、文丑、蒋奇三人则坐在一旁擦拭兵器,偶尔插句话。
忽听得帐外亲兵高声通报:“启禀诸位大人,广平城派来使者,说是有要事禀报!”
“哦?”
许攸放下羽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让他进来。”
那副将跟着亲兵进了帐,对着几人拱手道:“我家将军让我来给诸位带句话——韩馥负他,我家鞠义将军,愿降。”
“什么?!”
蒋奇第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喜,“他真的降了?”
文丑也眼睛一亮,看向颜良:“大哥,这可太好了!”
颜良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点了点头。许攸和郭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不用攻城,还能收了鞠义和那八百先登死士,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快,”
许攸站起身,对着几人说道,“咱们一同去城下见鞠义将军!”
郭图也道:“正是,莫要让将军久等。”
颜良、文丑、蒋奇三人也连忙起身,跟着许攸、郭图快步出了营帐,往广平城下赶去。
此时的广平城下,鞠义已带着数名亲兵立在城门边。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铠甲,只是卸了头盔,露出一头束起的黑发,见袁绍军那边来了人,他主动上前了几步。
许攸等人到了近前,勒住马。蒋奇先跳下马,大步走到鞠义面前,笑着拱手:“鞠义将军,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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