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月脸色一变:“母亲,这、这会毁了长姐名节的!”
“我要的就是毁了她的名节。”柳氏一字一顿,“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外男从水里抱起来的女子,还有哪个体面人家敢要?到时候,你父亲为了相府名声,只能匆匆将她嫁掉——或者,送进庵堂了此残生。”
这计策太毒了。
林映月后背发凉,但心底那点嫉妒和野心,最终压过了恐惧。她重重点头:“女儿明白了。”
“好孩子。”柳氏抚了抚她的头发,“去吧,这几日好好练习一下水性——不用真会游,能在水里扑腾几下就行。”
送走林映月,柳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周嬷嬷。”她唤道。
一直候在门外的周嬷嬷赶紧进来。
“你去办几件事。”柳氏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串名字,“第一,去碧波湖打听清楚,长公主画舫游湖的具体路线,尤其要搞清楚哪里人少、水深合适。”
“第二,找两个生面孔的男子,要会水,身手要好。告诉他们,那天在湖边待命,见到有人落水就跳下去‘救’,务必将人抱上岸——抱的时候,要让岸上所有人都看清楚脸。”
“第三,”柳氏顿了顿,“给静尘道姑传个信,就说我需要一种药,能让人在水里使不上力、却又验不出中毒的药。让她三日内配好送来。”
周嬷嬷一一记下,忍不住问:“夫人,这落水计虽好,但万一大小姐她不肯上画舫……”
“她会的。”柳氏笃定道,“长公主亲自下的帖子,她若推脱,就是不敬。而且,你以为我只准备了这一计?”
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开得正盛的紫薇花:“若落水不成,还有第二计、第三计。荷花宴要办一整天,从早到晚,机会多的是。”
周嬷嬷不敢再问,躬身退下。
暖阁里重归寂静。柳氏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个褪色的香囊,那是很多年前,她还待字闺中时绣的。香囊里没有香料,只有一绺用红线捆着的头发——婴儿的胎发。
她的第一个孩子,还没足月就没了。
那时候苏氏刚生下林映棠,风光无限。而她,只能躲在房里,抱着那轮胎发哭。
“你别怪我,”她对着虚空喃喃,“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公,怪苏氏挡了我的路。我失去的,总要有人加倍偿还。”
窗外有鸟雀飞过,翅膀划过天空的声音很轻。
映棠院里,林映棠正对着那匹送来的云锦出神。
月白色的锦缎,上面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流动着柔和的光泽。确实是上好的料子,也确实是年轻姑娘会喜欢的颜色和花样。
“小姐,柳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春桃一脸警惕,“突然送这么好的料子来,肯定没安好心。”
林映棠用手指捻了捻锦缎的边缘:“下月初八长公主荷花宴的帖子,昨天收到了吧?”
“收到了,就放在书案上。”
“这料子,是让我做衣裳赴宴穿的。”林映棠淡淡道,“她想让我在荷花宴上出风头——或者,出丑。”
春桃急了:“那咱们不穿!奴婢给您找别的料子!”
“穿,为什么不穿?”林映棠将云锦放下,“这么好的料子,不穿可惜了。只不过……”
她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张纸,开始画设计图。笔尖流畅,勾勒出一件样式别致的褙子——领口、袖口、衣襟处都做了特殊设计,看起来清雅大方,但仔细看,那些缠枝莲纹的走向似乎有些微妙。
“春桃,你去找王掌柜,让他请最好的绣娘,按这个图样做。记住,”林映棠指着衣襟处的一个细节,“这里要用最细的丝线,缝得松一些,但不能让人看出来。”
春桃凑近看,忽然明白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小姐,您这是要……”
“将计就计。”林映棠微笑,“她想让我出丑,我就出给她看。只不过,最后出丑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她望向窗外,眼神渐冷。
中元节的纸灰已经散尽,但祠堂里的长明灯还亮着。
母亲,您看着吧。
那些欠了债的,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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