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来的第三日,林映棠病了一场。
说是病,其实是累的——连日的紧张、担忧,加上右臂伤势未愈,终于在秋雨夜发起了低烧。春桃急得团团转,要去请大夫,林映棠却摇头:“不必,睡一觉就好。”
她昏昏沉沉躺了一日,梦里都是周贵妃那双凤眼,还有那些奇怪的词汇。那些词像虫子一样在她脑海里钻来钻去,搅得她不得安宁。
醒来时是第二日午后,雨停了,秋阳透过窗棂洒进来,暖洋洋的。春桃端来一碗药粥,说是沈清漪让人送来的方子,养神补气。
林映棠慢慢喝着粥,脑海里却还在回想那些词。
逻辑、效率、性价比……这些词在现代再普通不过,可在这个时代,不该从周贵妃口中说出来。除非……
她放下粥碗,起身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开始记录。
第一列,写下周贵妃说过的那些“异词”。第二列,写下这些词在现代的含义。第三列,思考在这个时代可能的替代说法。
写到“逻辑”时,她顿了顿。周贵妃当时说的是:“林姑娘这番话说得很有逻辑。”在这语境下,可以理解为“条理清晰”,不算太突兀。
但“效率”就不同了。周贵妃说宫人做事要“提高效率”,这个词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对应的概念。人们只会说“勤快”、“麻利”,而不会用“效率”这种量化表述。
最可疑的是“性价比”。周贵妃在评价一盆菊花时说:“这盆‘绿牡丹’虽好,但性价比不高,不如那盆‘金背大红’。”这完全是一个现代商业社会的思维模式。
林映棠看着纸上这些词,心越来越沉。
一个人可能偶然说出一两个超越时代的词,但这么多,这么频繁,就不可能是偶然了。
周贵妃,很可能和她一样,来自另一个时空。
只是不知道,对方来自何时,来自何处,又是怀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沈清漪来了,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听说你病了?”她在床边坐下,仔细看了看林映棠的脸色,“烧退了,但脸色还是不好。”
“没事了。”林映棠将那张纸推给她,“沈姐姐,你看看这些词。”
沈清漪接过,看了片刻,眉头微蹙:“这些是……周贵妃说的?”
“是。”林映棠点头,“沈姐姐可曾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表述?”
沈清漪沉思良久,摇头:“没有。‘逻辑’一词,古书中有‘名理’、‘论理’之说,但意思不尽相同。‘效率’更是闻所未闻。至于‘性价比’……”她顿了顿,“这完全是商贾思维,且是一种极其精明的商贾思维。”
她抬眼看向林映棠:“你的意思是……”
“周贵妃可能不是普通人。”林映棠压低声音,“她懂的太多了,多得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沈清漪沉默。她不是没怀疑过,但这话从林映棠口中说出来,意义就不同了——因为林映棠自己,就是一个“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沈清漪缓缓开口,“那她的目的何在?顶替武将之女入宫,从贵人爬到贵妃,如今又盯上你……她想做什么?”
林映棠摇头:“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对权力有极强的欲望,而且手段狠辣。那些死在她宫里的人,恐怕都是知道了她的秘密。”
两人正说着,王掌柜匆匆上楼:“姑娘,学堂那边出事了。”
林映棠心一紧:“怎么了?”
“今早来了几个地痞,在学堂门口闹事,说要收‘保护费’。”王掌柜擦了擦汗,“春桃姑娘拦着,他们就要动手,幸好陈侍卫在,把人赶走了。但那些人放话说……还会再来。”
“陈侍卫?”林映棠一怔,“他不是……”
“是王爷派来的。”王掌柜道,“王爷说,姑娘这几日病了,让陈侍卫带人在学堂附近守着,以防万一。”
林映棠心头一暖,随即又沉了下来。地痞闹事,看似偶然,但时机太巧——她刚从宫中回来,周贵妃刚盯上她,学堂就出事。
“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陈侍卫抓了一个,审了。”王掌柜压低声音,“那人招认,是……是徐家一个管事给的钱,让他们来闹事,最好把学堂砸了。”
徐家。
又是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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