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远……”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齐国公府倒了,他的案子就能翻吗?”
“不能。”萧珩的回答让她心一沉,但他紧接着说,“但可以重审。科举舞弊是大案,一旦主谋齐国公府被查,先前所有证据的可信度都会受到质疑。届时我会让刑部重启调查,重点查那卷澄心堂纸的来源、查齐三公子与考官的往来、查栽赃的完整链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光:“林映棠,你要的从来不只是救出你弟弟,而是还他清白。若今夜你真劫狱成功,哪怕他活下来,这辈子也只能隐姓埋名、东躲西藏。那才是真的毁了他。”
她浑身一震。
是啊,她只想着救他出来,却忘了清远最在乎的是什么——不是活着,而是堂堂正正地活着。是考取功名,光耀门楣,让生母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若他成了逃犯,那些抱负,那些十年寒窗,就全成了笑话。
“我……”她低下头,眼泪终于滚落,滴在手背上,滚烫,“我真的……差点害了他。”
不是愤怒,不是委屈,是彻骨的后怕和自责。
萧珩看着她颤抖的肩,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没有碰她,只是将一方素帕放在石桌上。
“哭吧。”他说,声音里有种难得的温和,“哭完了,就该想下一步怎么走了。”
林映棠抓起帕子,把脸埋进去。压抑了两日的恐惧、焦虑、无助,在这一刻决堤。她哭得很安静,只有肩膀在剧烈颤抖,像秋风中最后一片不肯落下的叶子。
萧珩就站在她身边,望着远方的天色。东方已泛起极淡的鱼肚白,长夜将尽。
等她哭声渐歇,他才开口:“齐国公府的案子,陛下交给我全权处理。三日内,我会拿到齐三公子买通考官、栽赃陷害的确凿证据。五日内,齐国公次子贪墨案会公之于众。七日内……”他顿了顿,“你弟弟会无罪释放。”
每一个时间点都清晰明确。林映棠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萧珩转身面对她,神色严肃,“第一,在这七日内,你不得再有任何动作。齐国公府现在就像受伤的猛兽,越是濒死越会疯狂反扑。你和你身边的人,都要格外小心。”
“第二呢?”
“第二,”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很深,“三日后,皇后在宫中设宴,名义上是赏菊,实则是为太子选妃做铺垫。你必须去,而且要风风光光地去。”
林映棠一怔:“这种时候,我该避嫌……”
“正因是这种时候,你才更要去。”萧珩打断她,“要让所有人看见,你林映棠没有因为弟弟入狱而惶惶不可终日,没有因为对手陷害而一蹶不振。你要让皇后看见你的气度,让太子看见你的价值,更要让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看见——你不仅站得稳,还能站得更高。”
这是博弈,更是宣战。
林映棠慢慢擦干眼泪,将皱巴巴的帕子攥在掌心。晨光渐起,照在她脸上,将那点残存的脆弱一点点驱散。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将披风解下还给他,动作间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三日后,我会盛装出席。只是……”她抬眼看他,“皇后设宴,你也会去吗?”
“会。”萧珩接过披风,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手指,“我是摄政王,这种场合,必须在。”
两人目光相接,谁都没说话,却又仿佛说了很多。晨风穿堂而过,带来远处早市开张的隐约声响——新的一天,开始了。
“萧珩。”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谢谢你。”这一次,她说得无比郑重,“谢谢你来拦我,更谢谢你……没有嘲笑我的愚蠢。”
萧珩看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在渐亮的晨光中,温柔得不像他。
“林映棠,”他说,“你不是愚蠢,是太重情。这在这京城里,是弱点,但也是……最难得的地方。”
他转身走向楼梯,玄色衣袍在晨风中扬起一角。
“回去歇着吧。今日起,这场仗,换我来打。”
脚步声渐远。林映棠独自站在露台上,看着天边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照亮这座沉睡的城池。
她摊开掌心,那方素帕上绣着一枝墨竹,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珩”字——是他的私物。
握紧帕子,她深吸一口清晨凛冽的空气。
劫狱的疯狂已然褪去,留下的,是更加清醒的决意。就像萧珩说的——哭完了,就该想下一步怎么走了。
而她,已经想好了。
三日后,宫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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