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卑不亢,有理有节。既撇清了兵符与婚事的关联,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不是依附,是并肩。
皇后眼中闪过赞许。沈清漪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周贵妃的笑容淡了淡,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她腕上那个金属计时器滑出袖口,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林映棠看见了。表盘上的细针在走动,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那是机械运转的声音,在这个时代,本不该存在。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这一次,周贵妃眼中没了伪装的笑意,只剩下冰冷的、近乎疯狂的挑衅。
她在说:我知道你看见了。我也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宴席继续,丝竹再起。可气氛已经变了。贵女们言笑依旧,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林映棠和周贵妃——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比台上的歌舞更引人注目。
酒过三巡,皇后提议游园赏菊。众人起身,三三两两散入花丛。林映棠正要跟上,周贵妃却走到她身边。
“林姑娘,借一步说话?”
沈清漪想跟,林映棠轻轻摇头:“姐姐先去,我稍后就来。”
两人走到一株金丝菊旁。秋阳正好,将花瓣照得透明,像一层层金箔。
“林映棠,”周贵妃不再用敬称,直呼其名,“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吧?”她抬起手腕,露出那个计时器。
“知道又如何?”林映棠平静地看着她。
“不如何。”周贵妃笑了,那笑容妖冶如罂粟,“只是告诉你,在这条路上,你不是一个人。”她凑近些,声音压低,“但可惜,我们注定是敌人。”
“为什么?”
“为什么?”周贵妃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因为这个世界太小,容不下两个‘特别’的人。更因为……”她眼中闪过怨毒的光,“你有的东西,我想要。”
林映棠心下一凛:“你想要什么?”
“你的气运。”周贵妃一字一句道,“你身上有跨越时空的气运,那是这个世界最稀缺的东西。有了它,我就能真正‘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掠夺苟延残喘。”
这话说得玄乎,可林映棠听懂了。周贵妃和她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能留存至今。
“所以你设计害我弟弟,想逼我入局?”
“那只是开胃菜。”周贵妃抚过腕上的计时器,“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她退后一步,重新换上那副完美的笑容,“林姑娘,祝你好运。但愿你能活到成婚那日。”
她转身离去,绯红身影消失在花丛深处。
林映棠站在原地,秋风吹过,带来阵阵菊香,她却只觉得冷。周贵妃的话像毒蛇,钻进她心里,盘踞不去。
“棠儿。”萧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转身,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一身玄色蟒袍,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显然,他看见了她和贵妃的对话。
“她跟你说了什么?”萧珩快步走来,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林映棠摇摇头:“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不想让他担心——周贵妃的威胁,她自己扛。
萧珩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起风了,小心着凉。”
披风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意透过衣料传来。林映棠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忽然觉得,那些威胁、那些算计,似乎都不那么可怕了。
“萧珩,”她轻声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很危险的事,你会怪我吗?”
“不会。”他答得毫不犹豫,“我会陪你一起。”
“哪怕与天下人为敌?”
“哪怕与天下人为敌。”
阳光从云层缝隙漏下,照在两人身上。远处传来贵女们的嬉笑声,丝竹声袅袅不绝,而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林映棠握紧他的手,唇角扬起笑意。
好。
那就一起。
前路再漫,风雨再大,只要携手同行,便无所畏惧。
至于周贵妃——
放马过来吧。
这场跨越时空的对决,她林映棠,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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