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之光裹挟着众人,并非在物理空间中穿行,而是沿着一条由纯粹秩序力量构筑的概念性路径疾驰。窗外不再是扭曲的星空或破碎的大地,而是飞速流转的、如同数据流般的银白色光带和不断生灭的几何符号。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被强大力量引导着的、指向明确终点的“移动”感。
沈清辞悬浮在光流中央,双眸中的金白异色已渐渐平息,恢复成原本的漆黑,但仔细看去,那瞳孔深处仿佛沉淀下了星河的碎片与起源的微光,显得更加深邃。她手中那柄白金色的秩序之刃安静地横于膝上,剑格处的坐标符文缓缓旋转,与周围流淌的秩序光带相互呼应,指引着方向。
陆止安靠在严重变形的车体旁,粗重地喘息着,他身上的伤口在秩序之光的沐浴下已不再流血,但内里的创伤依旧严重。夜莺依偎在银羽身边,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层面的创伤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银羽则紧盯着那个从沈清辞那里共享而来的坐标符文,试图理解其蕴含的奥秘。星萤闭目凝神,似乎在调整自身状态,适应着这股远超她所在纪元的、纯粹的起源之力。
昏迷的沈墨被安置在相对平稳的角落,他眉心的黑色印记依旧死寂,但在秩序光流的包裹下,他紧锁的眉头似乎又舒展了一丝。
不知“行驶”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前方流淌的银白色光带突然开始收束、凝聚,最终在他们眼前,化作了一面无边无际、无法形容其材质与颜色的“墙”。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墙壁。它更像是一片凝固的、流动的、蕴含着所有可能性与不可能性的“存在之基”。目光所及之处,“墙”的表面时而呈现出星云般的瑰丽漩涡,时而化为绝对光滑的镜面倒映出他们自身的影像,时而又浮现出无数繁复到超越认知的立体符文,时而又归于一片包容万物的纯白或吞噬一切的纯黑。
它就在那里,仿佛自太初以来便已存在,并将延续至时间的尽头。浩瀚、古老、威严,带着一种令灵魂战栗的渺小感。
这就是……“初始之墙”?
“疣猪号”或者说包裹着他们的白金光流,在接触到“墙”的瞬间,并未发生碰撞,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其中。
没有穿越的实感,只有眼前景象的骤然切换。
他们出现在了一个广阔无垠的纯白色空间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光源,却充盈着柔和而均匀的光明。脚下是如同镜面般光滑的白色“地面”,倒映着他们有些茫然的身影。放眼望去,空间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空无一物,只有纯粹的“白”。
然而,在这片极致的“空”与“白”中,却又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磅礴而温和的生命气息与秩序波动。仿佛这里是一切生命的起点,也是一切秩序的源头。
“我们……进来了?”银羽看着周围超现实的环境,喃喃自语。
“这里就是‘初始之墙’的内部?”陆止安尝试着迈出一步,脚步声在绝对安静的空间中清晰可闻,却没有回音。
星萤睁开眼,淡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叹与敬畏:“不,这里恐怕还不是‘起源之地’本身。这里更像是……前厅,或者说,是‘墙’的内部结构。是守护真正核心的第一道屏障。”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纯白空间:“我能感觉到,这里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秩序力量,但也充满了……考验。”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众人前方不远处的纯白“地面”上,突然如同水面般泛起了涟漪。紧接着,一座造型古朴、由某种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拱门,缓缓从“地面”之下升起。
拱门之内,并非另一片空间,而是一片旋转的、如同星璇般的光雾。
与此同时,一个温和、中性、仿佛由空间本身发出的意念,直接传入每个人的脑海:
【欢迎,传承者,及其同行者。】
【此地乃‘初始之间’,秩序之源的外围回廊。】
【欲见起源之秘,需经‘回响之廊’,印证汝等之心、之力、之志。】
【穿此门,历其境,得见真章。】
回响之廊?印证心、力、志?
显然,想要抵达真正的“起源之地”,他们必须通过这道拱门,接受某种未知的考验。
“看来,没那么容易见到‘起源之泉’。”陆止安咧了咧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眼神却更加坚定。
沈清辞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白金秩序之刃。剑格处的坐标符文微微发烫,指向那座拱门。她能感觉到,门后的光雾中,蕴含着与起源之石同源,却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力量。
“我们没有退路。”她平静地说道,目光扫过同伴,“无论是为了关闭归墟之门,还是为了解救沈墨,亦或是为了弄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我们都必须前进。”
星萤点了点头:“起源之地不会轻易向访客敞开。这‘回响之廊’,或许正是筛选真正有资格接触核心秘密的试炼。”
夜莺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直身体:“我……我可以的。”
银羽也坚定地点点头,扶住了夜莺。
沈清辞走到昏迷的沈墨身边,看着他眉心的黑色印记,轻声道:“我们会找到救你的方法。”
她率先迈步,走向那座白玉拱门。陆止安、星萤、夜莺和银羽紧随其后。
当他们的脚步踏入拱门内那片旋转的光雾时,所有人的身影,连同那辆残破的“疣猪号”,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纯白的“初始之间”中。
只有那座白玉拱门,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门内的星璇光雾缓缓旋转,等待着下一位,或下一批,敢于挑战“回响”的来访者。
而在沈清辞他们消失后不久,这片纯白空间的另一处,“地面”再次泛起涟漪。这一次,升起的不是拱门,而是一个小小的、由光芒构成的平台。平台上,静静地悬浮着几样东西:几管散发着生命绿光的高效治疗药剂,一些封装好的、能量充沛的浓缩营养剂,以及一套更加轻便、防护力更强的灰白色作战服和配套装备。
仿佛这片空间感知到了他们的状态,并为他们接下来的试炼,提供了最基本的补给。
考验,已然开始。而援助,也悄然而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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