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不过两三次呼吸的功夫,白芷已收回了把脉的手。
林默见状,知道不宜再留,便温言嘱咐了沈氏几句要好生照料,又对王老夫人说了些宽心的话,便带着周氏告辞离开。
沈氏先将她们送到房门口,唤来丫鬟仔细守着婆母,又安排下人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来,然后快步跟了出来。
她见四下无人,伸手拉住了林默的衣袖,眼圈又红了,压低声音急切地道:“林伯母,今日多亏了您暂时劝住了……”
“可我、我心里实在没底。婆母她这执念已深,缓过这两日,若又……”
林默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沈氏的手背,声音沉稳:“莫怕。现下最要紧的,是不能再让她接触那些外头来的人。”
“她如今信那些,比信自家人还深,硬拦是拦不住的,得让她自己暂时去不了。”
沈氏茫然:“让她自己不去了?”
“嗯。”林默点点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你回去后,找个机会,就跟你婆母说,你这两日也总睡不安稳,心里慌得很。”
“不必说梦见什么,就说隐隐约约觉得祖宅那边不安宁,或是……听见有人夜里叹气。你说得越含糊,她越容易往心里去,往她自己的事上想。”
沈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再有,”林默继续道,语气更缓了些, “等一会大夫诊脉开方时,你私下跟大夫交个底,让他开些平和滋补、但会让人精神短少、容易困倦的方子。”
“对外只说老夫人需绝对静养,要避风、避吵、避劳神,尤其不能再为外事激动。这样一来,她便是想去那什么法会,身子也不答应。”
沈氏眼睛一亮,明白了这层关窍:“您是说……让她‘病’着?”
“不是真病,是让她有理由歇在家里,离那些乌烟瘴气远点。”
林默低声道,“这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若她问起为何病倒,或是自己心里犯嘀咕,你便顺着今日那故事,不经意地提一句——”
“‘许是您前几日动了那念想,老祖宗在地下知道了,心里着急,想给您托梦说道说道,这才引得您心神不宁?’ ”
她看着沈氏渐渐清明的眼神,最后嘱咐道:“总之,把她那股劲儿,从‘卖田捐功德’上,引到‘家宅安宁’、‘祖宗示意’上头来。”
“田契务必收好,再别提卖字。一步一步来,先让她出不了门,再见不了那些人,我们回去也再打听打听那个什么会,然后再做打算,可好?”
沈氏紧紧握住林默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声音哽咽:“我懂了,林伯母……多谢您给我指了这条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默这才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带着周氏和白芷转身离开。
直到上了马车,车门帘子严实放下,车轮开始滚动,一直垂眸安静的白芷才迅速有了动作。
她先将一直虚握在掌心那方折叠的帕子小心摊开在膝上。
只见原本素白的帕子一角,此刻沾上了一些灰黑色的细微粉末,还隐隐透出一股甜腻中带着苦辛的怪异气味。
这正是方才在王家屋里,众人注意力都林默身上的时候,她一点点悄悄靠近供桌,用帕子角在香炉边缘上迅速一抹蹭来的香灰。
接着,她转向林默,压低声音,语速清晰而快速:“老太君,方才奴婢借搀扶之机,已为王家老夫人搭过脉。”
“脉象浮数滑疾,乱而无力,绝非寻常年老气虚或一时急痛所致,倒像是……长期被某种外物侵蚀心神、损耗根基之象。”
“她眼底赤丝密布,瞳孔微散,呼吸浅促,皮肤干燥发热,皆是外邪内侵的典型症状。”
白芷指了指帕子上的香灰:“此香灰气味诡异,甜腻刺鼻后味发苦,与常见佛道香品截然不同。”
“奴婢怀疑,那法会上点的香、乃至所谓的‘圣水’,皆被做了手脚,掺入了能令人产生依赖、心智渐失的药物。”
“王家老夫人深陷其中,心神已被影响,故而对那邪说深信不疑,行事偏执。”
周氏听得脸色发白,用手掩住了口:“他们竟用如此歹毒手段……”
林默目光锐利地盯着那点香灰,面色沉肃如水:“果然如此。不止骗财,还要控人心智。这‘慈航普渡会’,根本就是一条噬人的毒蛇。”
她沉吟片刻,对周氏道,“回去后,你立刻悄悄告诉沈氏,让她务必想尽办法,绝不能再让王老夫人接触那法会的任何东西——香不能点,水不能喝,符不能近身。”
“若是实在看不住,就把那符悄悄换成寻常的平安符,香也换成普通佛香。总归东西摆在那儿样子差不多,她心神不宁的,未必分得清。
“问起就说……是抄经的高僧特意强调,沾染外道气息会冲撞经文灵力,反招祸患。”
周氏点头应下,正要说话,林默却看了她一眼:“只是……咱们这样上门说道,又手把手教她怎么瞒着婆母行事,是不是管得有些太深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内宅事。”
周氏忙道:“母亲放心。沈氏与我自小一同长大,情分不同旁人。她是真没了法子,走投无路了才求到我跟前。这话我去说,她只会感激,绝不会觉得咱们越界。”
“你心里有数就行。”林默颔首,又吩咐道,“还有,让‘破晓’暗中去查查这个‘慈航普渡会’。用药物控人心智,这不像寻常骗钱的勾当,背后怕是有组织、有图谋。”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会的手法,隐隐约约透着点熟悉,像个‘老对手’的路数。”
周氏心头一跳,立刻明白了婆母话中所指:“母亲是说,‘空山门’?”
“只是猜测。”林默摆了摆手,面上透出些许疲色,“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她往后靠了靠,闭上眼,不再多言。
三日后,一份薄薄的密报送到了林默手中。
周氏拿着单子,手有点抖:“母亲,这……这规模比咱们想的还大。”
“慈航普渡会”在京中不过兴起半年,信众竟已有几十人,清一色是各府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所求之事大同小异——有为夫求官的,有为子求功名的,有为家宅求平安的。
而负责在外引荐新人、宣讲教义的,是个斯文书生模样的人,自称“陈居士”,能言善道,常在茶楼、香铺附近“偶遇”心事重重的内宅女眷,一步步引其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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