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虚掩着,外面是一条堆满工业垃圾的狭窄小巷。浓烟从仓库里翻滚而出,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里。
陈默半架着苏清雪,她的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脚步虚浮,每走一步,左肩的伤口就让她眉头紧蹙,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鲜血已经浸透了她风衣的肩部,还在不断渗出,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坚持住……马上……马上就能找到车……”陈默喘着粗气,他自己的状态也极差,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体力严重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巷子尽头隐约传来警车包围厂区的喧哗声,警察的呼喝透过高音喇叭变得模糊不清。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拐出小巷,是一条相对宽阔些的辅路。陈默目光焦急地扫视着路边停放的车辆。大部分都是私家车,而且看起来不像能轻易弄开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辆脏兮兮的、贴着“货拉拉”标志的破旧面包车,晃晃悠悠地从对面驶来,似乎正要靠边停车。
机会!
陈默眼中狠色一闪,搀着苏清雪就迎了上去。
面包车停下,司机是个穿着跨栏背心、叼着烟的中年男人,刚推开车门,一只脚还没落地,就看到一个浑身尘土、带着血迹的年轻人架着一个脸色惨白、肩膀染血的女人冲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
“你……你们……”
“大哥!帮帮忙!我老婆受伤了!急着去医院!求你了,送我们一程!”陈默语速极快,脸上挤出一个混合着焦急和哀求的表情,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里那张皱巴巴的、仅剩的百元大钞塞了过去。
司机看着那带血的钞票,又看看苏清雪那明显是枪伤的伤口和失血过多的脸色,脸上露出犹豫和恐惧。这明显不是普通的伤!
“大哥!救命啊!后面……后面好像有人追我们!”陈默添了一把火,声音带着哭腔,回头看了一眼小巷方向。
这一眼,加上“有人追”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司机的心理防线。他不想惹麻烦,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要出人命的麻烦!
“上……上车!”司机慌忙让开位置,也顾不上那一百块钱了。
陈默道了声谢,几乎是抱着苏清雪将她塞进了面包车后排,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砰地关上车门。
“去……去哪儿?”司机声音发颤地发动了车子。
“往前开!先离开这儿!快!”陈默低吼道。
面包车猛地窜了出去,汇入车流。
车内弥漫着血腥味和司机身上浓重的烟味。苏清雪靠在陈默身上,呼吸微弱,眼睛半闭着,似乎随时会晕过去。
陈默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T恤下摆,笨拙地想要帮她按住伤口。
“没用的……贯穿伤……需要清创缝合……”苏清雪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意识还算清醒,“不能去医院……正规医院会报警……”
陈默的手僵在半空。是啊,枪伤,医院肯定会通知警方。
“去……景湖小区……”苏清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包里有……应急药箱……地址……”
陈默立刻在她随身带着的那个如今也沾了灰尘和血迹的手包里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扁平的金属小盒,里面是纱布、止血粉、消炎药和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具。同时,他也找到了景湖小区的门禁卡。
“师傅,改道,去景湖小区!”陈默对前面紧张得不停看后视镜的司机喊道。
司机如蒙大赦,赶紧打方向盘。
二十分钟后,面包车有惊无险地停在了景湖小区那栋单元楼下。陈默再次道谢,并强行把那一百块钱塞给了司机,然后搀扶着苏清雪,几乎是拖着她,快速走进了楼道。
回到十二楼那间安全屋,反锁上门,陈默将苏清雪小心地放在客厅沙发上时,两人都几乎虚脱。
苏清雪的情况更糟,失血让她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药箱……酒精……剪刀……”她指挥着陈默,声音越来越弱。
陈默手忙脚乱地打开那个应急药箱,按照她的指示,用剪刀剪开她肩部伤口周围的衣物。一个狰狞的、血肉模糊的弹孔暴露出来,还在汩汩冒着血。
他的胃部一阵翻滚,强忍着不适,用酒精棉球颤抖着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呃……”酒精刺激伤口的剧痛让苏清雪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对……对不起……”陈默声音发干。
“继续……止血粉……撒上去……用力按住……”苏清雪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沙发皮革里。
陈默照做,将白色的药粉倒在伤口上,然后用厚厚的纱布紧紧按住。苏清雪的身体因为疼痛而绷紧,但她硬是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初步处理完伤口,陈默自己也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大口喘气。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伸手一摸,满手是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颗流弹或者飞溅的碎片在他后背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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