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星火,在沈玖的瞳孔深处燃起,并未燎原,而是迅速内敛,化作了比深渊更沉静的谋算。
掌心的玉佩已恢复了往日的冰凉,但那股灼热的暖流,却仿佛一条奔涌的地下河,在她血脉中冲刷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群体劳动记忆”……“触物溯忆”……
系统冰冷的词汇,此刻在她心中,却化作了奶奶沈云娘、铁牛妈,以及无数个 “踩曲婆娘” 模糊而坚韧的面容。
她们的血与汗,她们的歌与泣,她们不甘被岁月湮没的魂,此刻都汇聚于她一人之身。
她不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了一整个被历史的尘埃厚葬的群体。
郑文澜想用规则的迷宫困死她,那她便在这迷宫之上,开辟一条无人走过的天路。
……
次日,青禾村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而香甜的气息。
不是酒香,而是刚刚出笼的米糕香。
桃婶亲自带队,用最传统的大蒸笼,蒸出了一笼热气腾腾的 “祭酒糕”。
糕体雪白,点缀着鲜红的枸杞,是用磨得最细的糯米粉,混合了发酵初期的甜酒糟,以文火慢蒸而成。
这是曲坊女人们在重要节庆时,祭祀酒神、犒劳自己的吃食。
县非遗中心的大厅里,桃婶洪亮的声音带着七分质朴三分狡黠,响彻在每一个角落:“各位领导,各位老师,辛苦了!我们青禾村的婆娘们没啥文化,就知道‘麦田秋’能评上非遗,是各位给了我们这些女人一个说理的地儿!这手艺,是婆婆传给媳妇,娘传给闺女,一代代用心血和汗水浇出来的。以前人家都说,女人上不得台面,酿的酒也上不得台面。现在好了,总算有人愿意听听我们这些老娘们儿的心里话了!”
她将一个精致的竹篮放在前台,掀开盖子,热气与甜香瞬间弥漫开来:“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祭酒糕,不成敬意,大家伙儿尝个鲜,也算沾沾我们这门手艺的喜气!”
几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早已被这朴实的热情和诱人的香气所吸引,纷纷围了上来。
周小琴也在其中,她笑着接过一块,眼神却与桃婶在空中交会了一瞬。
“桃婶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她说着,状似不经意地帮着整理了一下竹篮里的油纸垫。
就在指尖触碰到油纸夹层的一刹那,她感觉到了一张被折叠得极薄的纸条。
她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众人感动于村民的淳朴,纷纷称赞,气氛一片祥和。
谁也没有注意到,周小琴在转身回自己工位时,悄悄将那块还带着余温的糕点放在了桌上,而她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攥住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纸条上,是几行用铅笔画出的排班表格,而在 “周三,20:00-21:00” 那一栏的后面,用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星号标注着:消防系统月度检修,全楼断电测试。
这是整座大楼防御体系中,唯一一个短暂而固定的 “空窗期”。
当天夜里,沈玖没有回家,而是驱车来到了县城的老城区。
在一座挂着 “陈氏记事” 木牌的旧宅前停下。
这里住着陈伯,青禾县祠堂的退休记事员,一个活着的县志补遗。
“丫头,这么晚来,有急事?” 陈伯已经八十高龄,背微驼,但眼神却依旧清亮。
他引着沈玖进屋,屋里全是旧书和卷宗的味道,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慢了下来。
沈玖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她需要一张县档案馆,也就是如今非遗中心那栋楼的原始建筑结构图。
陈伯听完,沉默了许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颤巍巍地从一个上锁的樟木箱底,翻出一卷泛黄发脆的图纸:“这楼,解放前是县里的粮仓。” 他指着图纸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声音沙哑,“地下那几间,以前是用来储藏最金贵的粮种的,怕潮,怕虫。所以,除了正门,在库房最里头的杂物间天花板上,还留了一个通向地面的通风检修口。后来改建成办公楼,用吊顶封死了,但那个铁栅栏,应该还在。”
他枯瘦的手指在图纸上缓缓划过一条虚线:“从那儿进去,顺着通风管道爬,能绕开所有走廊的监控,直通档案库的后墙。” 老人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极低,“那个检修口的锁,是老式的,几十年没人动过,外面锈死了,但卯榫结构是从里往外受力。只要人进去了,从里面一推就开。”
沈玖深深地看了陈伯一眼,将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入脑海。
老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丫头,有些东西,史书上不写,不代表它没发生过。去吧,让那些被埋起来的东西,见见光。”
从陈伯家出来,沈玖绕道去了一家 24 小时营业的五金安防店。
她买了一把最轻便的微型折叠梯,一副军规级的红外夜视仪,还有一些辅助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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