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但眼神却多了一丝思索。
萧峰继续说道：“况且，石光珠屡次挑衅，不仅是针对儿子一人，更是对我贾家新得的圣眷，有所不敬。”
“孩儿以为，此战若能胜得光明磊落，不仅能重振我贾家武勋风采，更能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掂量掂量我贾家的分量！”
最后，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郑重地说道：“父亲放心，孩儿的仕途功课，绝不会有半分松懈。但这武勋的风骨，也必须打出来！”
贾政听着儿子这番话，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那股子不卑不亢锐意进取的气势，那份将个人荣辱与家族兴衰紧密相连的大局观……竟让他恍惚间，再次看到了自己父亲荣国公贾代善年轻时的影子！
他担心儿子的安危，可心底深处，却又有一股被压抑了许久的豪情，正在被点燃。
是啊，贾家，已经太久没有展现过自己的锋芒了。
他再次意识到，眼前的儿子，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顽童，而是一棵能为家族遮风挡雨的大树。
贾政心中的那点迂腐和担忧，被彻底点燃的家族荣誉感所取代。
他也被萧峰带出一丝豪情：“好！说得好！我贾家子孙，就该有这份血性！明日，我亲自为你压阵！我倒要看看，他缮国公府的哥儿，有多大能耐！”
次日上午，神威将军府，演武场。
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车马喧嚣。京城顶级勋贵圈的盛会，竟因两个小辈的比武，提前上演了。
演武场一侧，搭起了一座极为华丽的彩棚。
彩棚正中，坐着的正是今日的主人，神威将军冯唐。
他一身常服，却依旧掩不住那股子久经沙场的悍勇之气，正与身旁的镇国公牛清低声交谈。
牛清，作为镇国公，如今虽已年迈，但一双眼睛依旧开合有光，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他们的下首，坐着理国公柳彪的孙子，现袭一等子的柳芳。他身形挺拔，面如冠玉，只是神情冷峻，独自一人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另一边，石光珠的父亲石平，正与保龄侯史鼐等几个侯爵坐在一起。
史鼐是贾母的内侄，与贾府关系亲近，但此刻，他的位置，却更靠近石家。
石平的脸色有些僵硬，强笑着与众人寒暄，眼神却不时地瞟向场中。
而贾政，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腰杆挺得笔直，目不斜视，一副老学究的派头。
身边这些公侯将相，谈论的都是军国大事、边疆战报，他一句也插不上嘴，只觉得如坐针毡，心中更是为儿子捏了一把汗。
彩棚之外，年轻一辈的公子哥儿们更是泾渭分明。
一大群人簇拥着石光珠，他们大多是平日里跟着石光珠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此刻正大声嚷嚷着：
“石大哥威武！定要让那贾宝玉瞧瞧厉害！”
“就是！一个只会念几句歪诗的酸丁，也敢跟石大哥动手？不知死活！”
另一边，冯紫英、牛继宗、柳芳三人则坚定地站在萧峰身后。
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将门虎子，气势上丝毫不弱。
冯紫英更是直接对着那群人冷笑道：“一群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废物，有本事，自己下场试试？”
更多的人，则选择中立。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目光在萧峰和石光珠之间来回扫视，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在石光珠的身后，那两位师兄，正在低声交谈。
二师兄孙捷眼神阴鸷，压低声音问道：“师兄，今日真要出手吗？这么多人看着，万一……”
大师兄罗猛面无表情地回答：“师弟的娘亲，给了咱们师门那么多好处，还有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妾……这份人情，不能不还。待会儿见机行事，若师弟能胜，最好不过。若他陷入僵局，你就找机会动手，我来替你遮掩。他一个会些花拳绣腿的公子哥儿，懂什么武功！”
“咚——咚——咚——”
三通鼓响，场上渐渐安静下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萧峰与石光珠，一青一红，缓步走上了演武场的中央。
作为公证人，神威将军冯唐站起身，他那洪亮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场上所有的杂音。
“今日，两位小辈在此切磋武艺，旨在交流，以和为贵！大家都是自家兄弟，点到为止，不可下重手伤了和气！我与镇国公在此为证，诸位也一同看着！”
冯唐话音刚落，石光珠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嘲讽，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贾宝玉，你现在可了不得了，贵妃亲弟，圣上跟前的红人！我给你个机会，现在若是认输退出，咱们也还算朋友，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萧峰对着他，抱了抱拳，神情诚恳。
“石兄若有此意，再好不过。我说过，我并非要与你争强斗胜，只是想为我薛家兄弟，讨个公道。只要石兄肯当着大家的面，向薛蟠兄弟诚心道个歉，此事便就此作罢。说不定，我们还能就此把酒言欢，不失为一桩美谈。”
石光珠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让他给薛蟠那个呆子当众道歉？他可是要以武力证明自己的，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冷哼一声：“不必了！既然如此，那便手上见真章吧！”
说完，直接摆开了架势。
萧峰却没有动。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径直走到公证人席前，将其交给冯唐，朗声道：“冯老将军，之前与石兄约定，此战彩头，一千两白银。这是我的份子。”
全场哗然！
没想到竟然还有赌注！
石光珠一愣，他本以为上次之事早已过去，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不跟，岂不显得自己言而无信，输了气势？
他咬了咬牙，心中暗骂一句，也不得不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
冯唐接过两份银票，高声道：“好！既然双方都有此意，那老夫便代为保管！胜者，可取走这两千两白银！”
随着彩头落定，所有的言语交锋都已结束。场上的气氛，被推到了顶点。
萧峰与石光珠遥遥相对，大战，一触即发！
“比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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