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城市的柏油路上,蒸腾起阵阵热浪。
我骑着共享单车,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居民楼之间,车筐里装着四份不同的教案,还有给每个学生准备的笔记本。
从上周开始,我的家教日程被排得满满当当:周一、周三晚上教初二的陈泽宇英语;周二、周四下午辅导初三的张浩物理;而林溪则在周末的上午和下午,分别给一对初一的双胞胎姐妹补数学——姐姐安静内敛,妹妹活泼跳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子。
我们的教学是彻底分开的。每天出门时,我们会在玄关互相道一声“加油”,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发;晚上回到家,才会围坐在餐桌旁,各自分享当天的教学经历,吐槽遇到的难题,再互相出谋划策。
这种“各自为战却彼此支撑”的模式,让原本枯燥的兼职时光,多了几分并肩作战的温暖。
第一次见到陈泽宇时,我就被他房间里的景象惊呆了。书桌上、床底下、甚至窗台上,都堆着厚厚的漫画书,从热血少年漫到科幻短篇,几乎涵盖了所有热门题材。
而他的英语课本,被随意地扔在书桌角落,封面皱巴巴的,内页空白处画满了漫画人物,甚至在单词表旁边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旁边写着“English=垃圾”。
陈泽宇的妈妈把我领进房间后,还在门口不停地叮嘱:“林老师,这孩子就是太贪玩,您多费心管管他,哪怕让他多背一个单词也好。”
陈泽宇坐在书桌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头扭向窗外,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我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蹲下身,拿起一本他摊在桌上的篮球漫画,翻了几页。“你喜欢《灌篮高手》?”我轻声问。
陈泽宇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依旧没回头:“还行。”
“我初中时也追这个,”我指着漫画里的流川枫,“他的绝杀三分球,每次看都热血沸腾。不过我记得漫画里有几页是英文旁白,当时我还特意查了字典。”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他的兴趣,陈泽宇终于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真的?我都没注意。”
“当然,”我笑了笑,顺势把英语课本拉到面前,“其实英语也能帮你更好地看漫画、了解球星。
比如‘三分球’是three-point shot,‘灌篮’是dunk,这些词在NBA新闻里经常出现。”
我以为他会像之前设想的那样,对这些篮球相关的英语产生兴趣,没想到他却突然皱起眉头,把漫画书合上:“说了我不学英语,没意思。”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抗拒,“我小学英语老师总骂我笨,说我连26个字母都记不住,还学什么英语。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英语就是给聪明人学的,我不行。”
原来他的叛逆背后,藏着这样的心理阴影。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准备的“兴趣教学法”瞬间被打乱。
我没有反驳他,只是把课本放回原处:“没关系,我们今天不讲课。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是谁?他的技术特点是什么?”
陈泽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犹豫了几秒后,他还是打开了话匣子,从库里的三分说到詹姆斯的突破,滔滔不绝,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提问,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临走时,我没有布置作业,只是把一本篮球主题的英语绘本放在他桌上:“这上面有很多你喜欢的球星故事,还有对应的英语单词,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翻一翻,不用刻意记,就当看漫画了。”
陈泽宇瞥了一眼绘本,没说话,但也没有拒绝。走出他家小区,我给林溪发了条消息:“第一次课有点挫败,陈泽宇不是单纯的没兴趣,是有心理阴影,抵触情绪很强。”
林溪很快回复:“别急,我今天教双胞胎也遇到难题了。姐姐苏静特别安静,问什么都只说‘不知道’,妹妹苏瑶又太皮,上课一直东张西望,根本坐不住。我们慢慢来,总能找到办法的。”
看到她的消息,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原来不止我一个人遇到了困难,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让我多了几分坚持下去的勇气。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次去给陈泽宇上课,都不急于讲知识点,而是先和他聊篮球、聊漫画,偶尔在聊天中穿插一两个简单的英语单词。
比如他说“库里又投进了一个三分”,我就顺势说:“对,three-point shot,这个词很简单,你再跟我说一遍?”
一开始,陈泽宇很抗拒,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故意说错。有一次,我让他重复“dunk”这个词,他却故意说成“垃圾”,然后挑衅地看着我,似乎等着我批评他。
我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这个发音不对哦,垃圾是trash,和dunk差别很大。不过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d-unk,dunk,你跟着我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