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转眼间已是六月流火时节。
紫禁城的琉璃瓦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光,宫墙内的柳树蔫蔫地垂着枝条,连最耐热的知了都有气无力地鸣叫着。
养心殿内,乾隆帝正批阅着奏折,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李玉轻手轻脚地在殿角的冰鉴里又添了几块冰,顿时升起一缕白雾,带来些许凉意。
“今年暑气来得格外早啊。”乾隆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江南想必已是莲叶田田了。”
李玉连忙躬身应道:“回皇上,听说江南的荷花这时节开得正好呢。”
乾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问道:“前几日朕提的微服私访之事,你觉得如何?”
李玉赔着笑:“皇上圣明。微服私访最能体察民情,只是这安全...”
“朕自有主张。”乾隆站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原本想让尔康来做这个计划,可是...”他顿了顿,眉头微蹙,“近来宫中的那些流言,你可曾听闻?”
李玉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回答:“奴才...略有耳闻。”
“一个连私事都处理不好的人,朕如何敢将这等大事交到他手上?”乾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传福隆安。”
“嗻。”李玉躬身退下,暗自擦了把汗。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福隆安便随着李玉来到养心殿。他今日穿着一袭石青色朝服,额间带着细汗,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臣福隆安给皇上请安。”他恭敬地行礼。
乾隆打量着这个年轻的臣子,眼中却满是欣赏:“隆安啊,朕准备南巡,你可有什么想法?”
福隆安略一思忖,从容应答:“回皇上,此时南巡正是好时节。既可避暑,又可体察民情。只是若要真切了解百姓生活,微臣以为微服私访最为妥当。”
“哦?”乾隆挑眉,“仔细说说。”
福隆安侃侃而谈:“臣以为,可以伪装成商队。皇上可扮作商贾,臣等随行护卫。如此既不惹人怀疑,又可放心游玩,更能深入市井,了解民间疾苦。”
他顿了顿,继续道:“路线可沿运河南下,经山东、江苏至浙江。沿途还能欣赏美景。住宿可选当地客栈,更能体验民情。”
乾隆听得频频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不错,考虑得很周全。既然如此,这个计划就交由你来拟定。南巡时,你也随驾同行。”
“臣遵旨。”福隆安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几日后,福隆安将精心拟定的南巡计划呈给乾隆。厚厚的奏本里,不仅详细规划了路线、行程,连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及应对之策都一一列明。
乾隆翻阅着奏本,越看越是满意:“隆安啊,你这份计划做得甚合朕意。就按这个准备吧,十日后启程。”
“是。”福隆安行礼退下,脚步轻快。
而此时的尔康,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他正与紫薇在城南的荷塘边漫步。初夏的荷花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在碧绿荷叶的映衬下格外娇艳。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尔康折下一枝荷花,递给紫薇,“这景致,倒让我想起一首诗来。”
紫薇接过荷花,轻轻嗅了嗅,嫣然一笑:“可是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尔康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知我者,金琐也。”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沿着荷塘漫步。尔康细心地将她护在里侧,用自己的身影为她挡住灼人的日光。
这些日子,尔康依旧时常来面摊帮忙,或是邀紫薇出游。尽管京城中的流言愈演愈烈,他却始终不为所动,反而待紫薇越发体贴。
而养心殿内,乾隆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李玉,去漱芳斋。”
“嗻。”
漱芳斋内,金琐正指挥着宫女们收拾衣物。春梅抱着一叠夏装,轻声问道:“公主,这些薄纱衣要拿出来吗?”
“拿出来吧,这天儿越发燥热了。”金琐说着,顺手将窗边的竹帘放下,挡住斜射进来的阳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传声:“皇上驾到——”
金琐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宫女们迎了出去。
“和顺给皇阿玛请安。”她盈盈下拜,举止优雅得体。
乾隆笑着虚扶一把:“快起来,皇阿玛面前不用如此多礼。”
“谢皇阿玛。”金琐起身,见乾隆额间带着汗珠,转身吩咐道,“春梅,将我新研制的果汁拿来给皇阿玛解渴。”
“是。”春梅应声退下。
乾隆好奇地问道:“和顺啊,你说的果汁是何物?”
金琐粲然一笑,卖了个关子:“皇阿玛等着便知。”说着,将乾隆迎进屋内。
一进正厅,顿觉凉爽宜人。原来厅内摆放着两个巨大的冰鉴,丝丝凉气从中溢出,驱散了夏日的闷热。窗边的竹帘半卷,既挡住了烈日,又留得清风入室。几盆兰花摆在墙角,淡雅的香气若有若无。
乾隆在紫檀木椅上坐下,打量着这个布置得清雅别致的厅堂,满意地点点头:“你这漱芳斋,倒是比朕的养心殿还要舒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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