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下,整座长沙城,风云再起。
当天中午,长沙南门。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城门口,今日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对着城楼上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惊恐与不敢置信。
城楼之上,一个铁笼被高高吊起。
笼子里,关着一个形容枯槁,身穿囚服的男人。
正是前几日还威风八面,出入都有卫兵开道的情报处陆处长。
他没死,却比死了更难受。
陆建勋此时,像一滩烂泥般瘫在笼中,任由寒风吹刮,任由万民围观。
他身旁,一张白布黑字的长幡垂下,上面用血红的大字,罗列着他通敌叛国的种种罪状。
杀鸡儆猴。
佛爷的雷霆手段,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所有曾与陆建勋为伍,或是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人脸上。
人群的窃窃私语中,几个士兵又抬着一块新的布告牌,用力钉在了城墙上。
“快看!又有新的告示!”
布告栏前,一个年轻人挤到最前面,他盯着那崭新的告示,一字一句,声音发颤地高声诵读。
“奉长沙布防官——张启山令!”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喧闹的人群心口。
“兹有陈皮,于长沙危难之际,揭发国贼,献药救主,有大功于社稷!”
“即日起,撤销其所有通缉!”
“恢复良民身份!”
最后两个字落下,人群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比刚才猛烈十倍的喧哗!
“什么?!”
一个穿着绸缎马甲的米行老板,脸色煞白,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前两天才被陈皮的手下“请”走了一半的存粮,说是“劫富济贫”,如今这煞星竟成了佛爷亲封的有功之臣?
这世道,疯了!
“陈四爷是良民了?这正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是啊,陈皮做了那么灭门之事,怎么就一笔勾销了?”
“这世道啊,当真变了。”
人群中,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瘦弱的孩子,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四爷是好人!佛爷真是英明啊。”
她身旁一个拉黄包车的汉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那米行老板的方向就啐了一口。
“卖米的,放你娘的屁!你们懂什么!”
“要不是四爷,我们家早就饿死街头了!四爷抢的都是你们这帮为富不仁的奸商!”
“就是!四爷才是我们穷人的活菩萨!”
“你再敢说四爷一句坏话,老子撕了你的嘴!”
维护陈皮的声浪,竟瞬间压过了那些质疑与恐惧。
那些曾经在码头、在巷尾,收到过陈皮手下送来的米面和药材的底层百姓,此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挺直了腰杆。
原来他们信奉的那个“地下阎王”,如今竟得了“地上佛爷”的亲口认可!
这比任何事,都更能让他们扬眉吐气!
一个老者看着这混乱的场面,长长叹了口气,拉着身边的孙儿,喃喃自语。
“这长沙城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佛爷这一手,真是让人看不懂啊!”
一个被处刑,一个被表彰。
一贬一升,全在佛爷一念之间。
这长沙城的天,彻底变了。
霍家府邸。
“啪!”
一只上好的粉彩瓷杯,从纤纤玉手中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霍三娘脸色煞白,死死地盯着眼前跪地禀报的下人,声音都在发抖。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当家的,现在全城都传遍了!陆建勋被吊在城楼上,陈皮……陈皮被佛爷公开赦免了!”
霍三娘的身体晃了晃,全靠扶着桌子才没有倒下。
完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陆建勋倒了,她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盟友。
陈皮反正了,她更是腹背受敌!
她想起自己曾如何与陆建勋联手,试图将二月红置于死地。想起自己又是如何利用陈皮,想在九门中搅动风雨。
张启山此举,不仅是在敲打陆建勋的党羽,更是在警告她霍三娘!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她?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霍三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张启山现在不会动她,因为九门还需要一个姓霍的当家来维持平衡。
但这种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她需要新的盟友,一个能与张启山抗衡,或至少能在关键时刻保住她和霍家的盟友。
解九是张启山的智囊,指望不上。
二月红如今和陈皮关系那么好,更不可能帮她。
剩下的……
霍三娘的目光,投向了城南的方向。
“备车。”霍三娘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当家人的冷静与狠厉。
“去吴家。”
她要去见的,是五爷,吴老狗。
那个男人,或许是她现在唯一的生机。
红府那两扇朱漆大门,在清晨的薄雪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