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播放路明非的部分,反而精准地跳到了晨说话的那一段。夜风里,晨那句“自己好好想吧”显得格外清晰。
他点燃一支烟,橘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烟雾袅袅升起,融入无边的夜幕。
人生终究不是小说,哪来那么多峰回路转。
这些年,他早已养成倒头就睡的习惯,也熟练扮演着落魄学长的角色——吃饭,睡觉,偶尔溜达到地下,对着冰冷的她絮叨几句。
他不敢给自己留出悲伤的空隙,那些被酒精和插科打诨填满的时光,像一层厚厚的麻药,麻痹了那次惨败带来的剧痛。
久而久之,那场倾注了血与泪的任务,竟也模糊得像场遥不可及的梦,让他差点忘了,自己也曾是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而非如今这个在校园里“烂”掉的寄生虫。
从幼稚走向成熟,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他曾经像个孩子,觉得自己独一无二,注定是时代的宠儿。
身边环绕着太多莺莺燕燕,以至于分给她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吝啬。
讽刺的是,如今他依然像个孩子。
在人生的迷宫里兜兜转转这么久,其实岔路就那么几条,哪条是正途,他心知肚明。他只是....一直抗拒踏上那条“正确”却艰难的路。
他想来今天还没吃钙片。
摸出那个装钙片的小瓶子,才发现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片。
他下意识捏了捏肚子上悄悄冒出来的一小圈软肉,健身房的大门,自己也有两周没踏进去了。
他把最后一口烟深深吸进肺里,然后,手指用力一捏,那支录音笔应声碎裂,零件散落在脚下。
有时候,谁不想像个真正成熟的大人一样,体面、坚强、有条不紊地生活呢?
可成年人的世界,光是“不垮掉”就已经耗尽全力了。
把自己缩回孩子的躯壳里,固然是逃避,但逃避.....确实能让人喘口气,尝到片刻虚假的轻松。
他碾灭了烟头,对着沉沉的夜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个微弱的决心:
“明天.....还是去跑跑步吧。”
......
“讲得倒是不错,”曦的声音在晨心底泛起一丝涟漪,“看来你很清楚某些人的心思。”
“那些心照不宣的事,何必急着挑明?”晨的声音带着点玩味,身影已悄然落在C栋教学楼的天台边缘。
洛姬正坐在栏杆上,晃悠着双腿,像只停在枝头的小鸟。
“时机到了,味道才够足。现在这样,挺好。”
他走到洛姬身边,很自然地顺走了她手里那罐冒着寒气的汽水。“闻到了吗?这味道....你熟不熟悉?”
洛姬歪了歪头,看着他一口气喝干冰凉的液体,秀眉微蹙:“有点影子.....可我不记得具体在哪儿闻过。死亡这东西留给我的印象太浅了,浅到.....我都不知道它是何时钻进我脑子里的。”
她撇撇嘴,“感觉我就是个行走的制冷机,哥哥你呢,像个万能饮料机,什么都往里灌。”
“那不正说明你的制冷剂够强么?”晨轻笑一声,掌心腾起微弱的火焰,汽水罐瞬间化为几缕青烟,灰烬无声地飘散在夜风里。
“楚先生那边打得正热闹呢,”洛姬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嘴,“作为室友,你真不去搭把手?”
“钉子钉在那儿,拔它干嘛?”
晨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洛姬软乎乎的脸颊,“再说了,局面这么僵,还不是你这小丫头惹出来的?”
“切!”洛姬鼓起腮帮子,“她自己乱吃飞醋,跟我有什么关系?”
“行啦,”晨目光转向火光隐隐的教学楼D区方向,语气沉了些,“那就别计较。毕竟也是你室友,别真伤了情分.....嗯?又死人了?”
“可不是嘛,”洛姬叹了口气,从栏杆上轻盈跃下,“都怪哥哥你刚才只顾耍帅没收拾干净,害得我们还得回来擦屁股。下次效率高点行不行?”
“这锅甩的,”晨也笑着跳下,与她并肩,“明明是你姐姐觉得手撕活人才够帅吧?”
两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掠向那片不祥的区域。
......
诺顿馆前的火还在烧,焦糊味混着硝烟弥漫。
恺撒的狄克推多刚刚拿起,右手那把沉重的沙漠之鹰却已稳稳抬起,冰冷的枪口,正对着不远处那个熟悉得令人心惊的身影——晨(?)。
被枪指着的人似乎有些不悦,随手将喝空的汽水瓶丢进旁边的火堆里,塑料遇火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袭击者还喘着气呢,枪口倒先对准自己人了?”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恺撒,你这待客之道,有点意思啊。”
“品味不错,”恺撒紧盯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声音平淡得像在聊天气,“还喝无糖的。”
“总要试试新口味嘛。”对方回以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心跳平稳,语气自然,连那点玩世不恭的调调都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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