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北京四合院里。
黑瞎子系着件洗得发白的围裙,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对着正屋的方向扯着嗓子喊:“哑巴张,吃饭啦!再不来菜都凉了!”
屋里没应声,过了半晌,房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张起灵走出来,身上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几道浅浅的疤痕。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茫地扫过院子,像个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过客。
饭桌上,黑瞎子殷勤地往他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风一吹都能倒。”
他夹菜的手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点怅然,“小丫头要是看到你这模样,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
张起灵握着筷子的手没动,只是抬眼看他,那眼神干净得像张白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仿佛在问——小丫头是谁?
黑瞎子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酸意,瞬间被无奈取代。他笑了笑,摆摆手:
“没事,吃饭吧!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总有一天……这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他看着眼前的张起灵,恍惚间又想起几个月前在广西巴乃见到他的样子。
那时他跟着陈皮阿四去执行任务,在一处废弃的吊脚楼里,看到一群土夫子正推搡着一个沉默的身影。
那人穿着破烂的衣服,身上满是伤口,正是失踪多年的张起灵。
而那些人手里,赫然捏着一条细细的金链,链坠是只蜷缩的小猫,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当年游枭亲手给张起灵戴上的,她说:“戴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
“去!把里面的血尸引出来!不然就把这金链子给融了!”为首的刀疤脸踹了张起灵一脚,语气凶狠。
黑瞎子当时眼睛就红了。
那条承载着游枭心意的项链,竟成了拿捏他的把柄。
那天的巴乃,血染红了溪水。
黑瞎子和陈皮阿四说那人是他朋友。
解决了那伙土夫子,把失魂落魄的张起灵带回了北京。
他不敢想,要是游枭知道自己送的礼物被这么糟践,知道张起灵被人这么欺负,得哭成什么样。
“哑巴张,多吃点青菜,别光吃肉。”黑瞎子又往他碗里夹了筷子菠菜,自己却没什么胃口,扒拉着碗里的饭,忽然苦笑起来。
他侧头看向张起灵,语气带着点自嘲:“你说,是你这种什么都忘了的好,还是我这种什么都记得的好?”
张起灵咀嚼的动作停了停,咽下嘴里的饭菜,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不知道。”
吃完饭,张起灵默默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脖子上的小猫项链,小猫的轮廓却依旧清晰。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戴着,只觉得它很重要,像空气和水一样,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脑海里偶尔会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好像有个穿着红衣的姑娘,踮着脚给他戴上项链,指尖划过他的锁骨,声音软乎乎的:“要是有一天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拿着它,乖乖站在原地等我,我一定来接你。”
等谁?
等了多久?
他不知道。
记忆像被浓雾笼罩的沼泽,他陷在里面,连等待本身都忘了,更别提等待的时间。
屋外,黑瞎子收拾着碗筷,水龙头的水流哗哗作响,却冲不散他心里的闷。
他想起以前游枭在的时候,张起灵虽然也沉默,却不是现在这副空茫的样子。
那时的他,会在游枭笑的时候眼底泛光,会在她闯祸时无奈地摇头,像只被人顺毛的小白猫,干净又温顺。
可现在……他像只没人管的小花猫,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眼神里的光也灭了。
“小丫头,你可快点醒吧。”
黑瞎子对着空荡的院子低声说,
“再不来,你的哑巴张,真要变成块石头了。”
雪山深处的石屋,火塘里的炭火噼啪燃烧,映得墙壁上的藏海花图腾忽明忽暗。
游枭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袍,她双手叉腰,对着面前穿白衣的少女撒娇:“阿米儿,好阿米儿,你就放我下山吧!我真的好想他们呀!”
阿米儿已经成为康巴洛的新任族长,白衣胜雪,她抱着胳膊,无奈地看着游枭:
“不行。老族长临终前交代过,你醒了之后,必须把大祭司留下的秘法全部学会才能下山。
“可这些秘法好难啊……”游枭把一本厚厚的羊皮卷顶在头上,鼓着腮帮子抱怨,
“又是星象又是预测的,看得我头都大了。”
她沉睡的这些年,康巴洛部落经历了不少变迁,老族长早已过世,临终前把守护游枭和传承秘法的责任交给了阿米儿。
而游枭醒来也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每天都被阿米儿按着学秘法,连部落都没出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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