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并无意外,只是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冷意。接通,按下免提,声音平静无波:“陆老先生。”
这疏离的称呼让电话那头的陆老爷子喉头一哽,他缓了缓语气,试图带上几分长辈的温和与歉意:“明溪啊,孩子……新闻我都看到了。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是陆家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孩子。”
明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女儿柔嫩的耳廓。
陆老爷子继续道:“你放心,该是孩子的,一样都少不了。砚池不在了,他的那份,理应由他的血脉继承。我已经让律师在办手续,将砚池名下持有的公司股份、一些固定资产和信托权益,全部无条件转移到孩子名下。这是她应得的,也是……砚池的心意。”
他顿了顿,声音略显疲惫苍老:“我知道,你如今什么也不缺。但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是砚池这个做父亲的一份心,也是我们陆家……对这孩子的一份责任。”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女儿均匀细弱的呼吸声。明溪的目光落在女儿恬静的睡颜上,半晌,才淡淡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既然给了,我就替华年代为收下。谢谢。”
“华年?”陆老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嗯,苏华年。女儿的名字。”明溪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苏华年。
姓苏,不姓陆。
“好……好名字。”陆老爷子的声音透出深重的无力感,“孩子,陆家……日后若还有什么我能为你们母女做的……”
“不必了。”明溪轻柔却坚定地打断了他,“陆老先生保重身体就好。华年有我,会很好。”
通话结束。明溪将手机放到一边,低头亲了亲女儿光洁的额头,眼神深邃。
收下又何妨,不过是拿回本就属于砚池血脉的东西。
至于陆家……呵,大厦将倾,这些股份资产,在不久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价值呢?
没过几天陆砚池周年祭到了,明溪去香港参加了。
陆砚池的周年祭,在香港一处清静的墓园举行。
天色阴翳,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细雨如丝,更添几分肃穆与哀戚。
陆家人难得地整整齐齐出现在墓前。
陆老爷子被管家搀扶着,身形似乎比一年前更佝偻了几分,脸上刻满疲惫与衰老的沟壑。
陆母一身素黑,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些许空洞,她持着香,仪态无可指摘,但是明溪觉得这份伤心恐怕也所剩无几了。
陆家大房自然也到场了。
陆明昊站在前列,脸色已经没有之前的忐忑惊慌了。哪怕再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住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松弛和对未来的自得。
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陆砚池的遗腹子又是个女孩……三房给点好处给陆明玥,这个妹妹一向识大体,在她的劝说下三太如今报复心也没那么重了。
毕竟她们也要生活的!
若是苏明溪生个男孩就又不一样了,这个女人不简单,自己都能赚下一笔家业,很难说老爷子会不会把家业给她生的孙子。
有这个能力强的母亲先管着,其他族人看着,陆家的家业也跑不了。
幸好啊,生的是个女孩。
如今陆家,迟早是他的。
明溪没有带孩子过来,刚满月没多久,孩子受不了这么折腾。
她是演员,也学过心理学,如何看不出众人的悲痛是真是假。
她本以为陆母会报复陆家大房,怎么说也能送走一个吧。
可如今看来,那份母爱,在现实利益和时间的冲刷下,也不过如此。
她对华年这个亲孙女尚且如此态度,又遑论其他?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等了。
起初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也多少存了些看陆母出手的念头。
如今,这点念头也熄了。她要的,从来不是小打小闹的报复,而是釜底抽薪,让这腐朽的、害死砚池的陆家,彻底倾覆。
陆砚池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至于砚池若知会不会阻止?
明溪太了解他了。他是那种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若他是帝王,没有儿子,也绝不会选择过继宗室,便宜外人,他宁愿扶植女儿,也不愿便宜别人。
如今,他因这家产争斗而死,他得不到,他和她的女儿也注定被这家族排斥在外,以他的骄傲与决绝,岂会愿意看着害死自己的凶手,春风得意地享用本该属于他、或者至少不该属于凶手的的一切?
他只会觉得恶心。明溪几乎能想象出,若他知晓她的计划,定会挑眉一笑,赞她一句:“干得漂亮!”
祭拜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香烛缭绕,诵经声低沉。轮到明溪上前时,她缓步走向墓碑。
明溪无声无息靠近陆家大房,她的动作自然,没人注意到,指尖悄然捻起一点无色无味的粉末,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轻轻撒在了几人身上。
那是她在末世时研制的毒粉,无色无味,中毒初期只会让人觉得精神不济,随后便会侵入神经与五脏六腑,引发剧烈的、间歇性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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