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前哨基地的内部与外界废土的荒芜破败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柔和的冷白色光源均匀地洒满宽敞的空间，空气经过高效过滤，带着一丝洁净的、近乎无菌的味道。墙壁是某种哑光的金属合金，无数指示灯和交互界面在其上静静闪烁，发出低沉的运行嗡鸣。一些穿着同样哑黑制服的人员在各类看不懂用途的精密设备间安静地穿梭，整个基地高效、有序，却弥漫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氛围。
自称“影”的年轻男人话语落下，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坚冰。
交换。所有信息。
秦雪的心脏微微收紧。对方救他们，果然不是出于善意。这更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交易，甚至…胁迫。
林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存储核心和数据板护得更紧。王磊躺在担架上，虽然因药物作用意识有些模糊，但听到这句话，喉咙里还是发出了嗬嗬的、表示反对的声响。小杰则无声地移动了半步，隐隐挡在秦雪和林薇身前，眼神锐利地盯住“影”。
“先救人。”秦雪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凝滞，她迎上“影”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我的队员需要立刻手术。在他脱离生命危险之前，一切免谈。”
“影”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那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想法。然后，他微微偏头，对旁边一名黑衣人示意了一下。
那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推着王磊的担架床，快速滑向基地深处一个标识着医疗符号的区域。专业的医疗机器人自动迎了上来，闪烁着扫描光束。
“我们会提供必要的医疗救助，”“影”转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但这不影响我们的要求。信息，是‘门票’。”
他的意思很清楚，救治王磊可以，但这并非恩惠，而是达成交易的前提。
秦雪心中念头飞转。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基地防御严密，硬闯是死路。完全交出信息，等于将主动权拱手让人，谁知道“破晓”是敌是友？他们与方舟议会、黑石商会又是什么关系？
“我们需要确保自身安全，以及信息的独家性。”秦雪开始讨价还价，试图争取更多筹码和了解对方的机会，“在确认我的队员安全，并且了解贵组织的立场和目的之前，我们只能提供部分信息作为…诚意。”
“立场？目的？”“影”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但那绝非笑容，更像是一种…嘲弄，“在‘腐化’与‘收割’之间，你认为还存在很多立场吗，秦雪领袖？”
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和身份！
秦雪瞳孔微缩，背脊瞬间绷紧。对方对他们的了解，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破晓’…到底是什么？”林薇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旁边一个空着的操作台，手指在光洁的台面上轻轻一点。一道全息投影瞬间展开，呈现出一幅复杂的、不断变化的星图，其中夹杂着大量难以理解的符号和能量流标示。
“我们是观察者，也是…清道夫。”“影”的声音伴随着星图的旋转，带着一种超越他外表的沧桑与冰冷，“观察‘腐化’的蔓延，记录文明的挣扎，并在必要时…清理掉那些试图加速这一过程，或者试图在灰烬上建立新等级秩序的…‘病毒’。”
他的目光扫过林薇怀中的存储核心。
“方舟议会，就是这样的‘病毒’之一。他们妄图驯服‘织网者’，利用其神经网络跨越维度抽取濒死世界的‘文明余烬’，构建他们所谓的‘永恒方舟’。这种行为，只会引来更深层次的‘腐化’，加速所有象限的终结。”
这番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巨大，让秦雪几人一时难以完全消化。清理“病毒”？方舟议会是在加速腐化？
“你们…和设置‘屏障’的高等文明有关？”秦雪抓住了关键，沉声问道。
“影”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他关掉了全息星图，看向秦雪，眼神深邃。
“我们，是留在屏障内的…‘自动应答程序’。”他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执行最初的‘观察协议’，并清除协议之外的…异常变量。”
自动应答程序？！秦雪、林薇，甚至连小杰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意味着，眼前这些看似是人的存在，可能并非真正的人类？或者是某种高度仿生、承载着特定使命的造物？
这个解释，比他们属于某个隐藏的人类抵抗组织，更加令人心惊。
“现在，”“影”不再给他们消化震惊的时间，语气回归绝对的理性，“诚意。我们需要评估信息的价值，以决定投入的资源等级。”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存储核心和数据板上，“初步解密，共享非核心数据。这是底线。”
秦雪与林薇对视一眼。林薇微微点头，示意存储核心的加密极其复杂，即使对方技术先进，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破解，交出部分非核心数据风险相对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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