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缘抱着昏迷的上官婉儿,在无数道交织着震惊、敬畏与探究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下擂台。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步伐踏得异常沉稳,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般精准,在寂静的广场上敲击出令人心悸的回响,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与坚固的外壳。
然而,只有紧贴在他身侧、寸步不离的安娜丽雅看得分明。他那双曾执剑纵横、稳定如山的手,此刻正透过婉儿冰凉的战袍,传递来无法自抑的细微颤抖。那颤抖并非力竭,而是一种从心脏最深处炸开,顺着血脉疯狂奔涌,却又被他强行锁在臂膀间的滔天浪潮——是几乎要将理智焚毁的后怕,是凝练为实质、亟待喷发的暴怒。
他箍紧的手臂像是最坚固的囚笼,既囚禁着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也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失去意识的女子守护在最安全的方寸之间。安娜丽雅甚至能听到他牙关咬紧的细微咯吱声,看到他侧脸绷紧的凌厉线条和下颚处难以察觉的湿润痕迹。
那沉稳步伐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踩碎内心疯狂滋长的毁灭欲念。他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缩小到只剩臂弯间的重量,而外围的一切目光、一切喧嚣,都化作了模糊扭曲的背景色。
空气因他沉默的走过而凝滞,那颤抖是无声的惊雷,预告着一场只为一人而起的风暴。
王腾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破了广场上凝固凝滞的气氛。“让开!”他声音里的焦急与常年身居高位蕴养出的威严不容置疑,与他同时动作的李宁如同一道默契的影子,两人强行分开了前方有些呆滞和好奇的人群,清出一条通路。
数名身着暗色服饰的影卫无声无息地骤然现身,动作迅捷而训练有素,瞬间以寒缘和上官婉儿为中心,构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他们眼神锐利,气息冷峻,将所有探究、担忧或恶意的视线牢牢隔绝在外,形成了一片充满压迫感的移动安全区。
“哥!婉儿姐她怎么样?她会不会……”寒玖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人墙外急切地传来,她试图挤进来,脸上泪痕交错,眼睛肿得像桃核。王腾反应极快,一把轻轻拦住了她,力道温和却坚决:“玖儿,先别慌,别添乱!”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寒缘臂弯中脸色苍白、毫无声息的婉儿,眼神一沉,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压过了所有嘈杂:“先回休息室!立刻!马上叫最好的治疗系御兽师过来!要快!”
命令一下,整个队伍立刻动了起来。影卫们保持着护卫阵型,王腾和李宁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护半引着步伐沉凝的寒缘,寒玖儿被护在中间,一行人如同劈开波浪的箭簇,以一种高效而紧迫的速度,朝着选手专属休息区快速行去。周围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那道冰冷的人墙之外,只剩下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和寒玖儿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在走廊中回荡。
休息室内,得到消息的学校专属治疗师——一位契约了“生命之树精灵”的老者早已等候在此。他立刻上前,翠绿色的生命能量如同温暖的溪流,缓缓注入上官婉儿体内,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势。
寒缘小心翼翼地将婉儿平放在柔软的治疗床上,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婉儿苍白的面容,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仿佛能感受到她昏迷中仍在承受的痛苦。
安娜丽雅安静地守在一旁,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自责和担忧,周身圣光微微流转,随时准备提供净化或治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休息室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终于,治疗师老者长舒一口气,收回了生命能量。
“怎么样?陈老?”王腾急忙问道。
“伤势不轻,但幸好没有伤及根本。”陈老语气沉稳,安抚着众人,“内脏受到震荡,多处经脉有撕裂伤,灵魂力也消耗过度,主要是硬抗了远超自身境界的攻击所致。最麻烦的是那风无痕的罡气中带有一丝阴毒的风蚀之力,正在侵蚀婉儿的经脉,不过……”
他看了一眼寒缘和安娜丽雅:“这位天使小姐的圣光之力至纯至净,恰好是那风蚀之力的克星,已经将其净化了大半。剩下的,老夫的生命能量足以慢慢调理。婉儿丫头根基扎实,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寒缘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一些,这才感觉到一阵虚脱,身体晃了晃。刚才极致的愤怒和担忧,加上安娜临阵突破对他灵魂力的反馈,消耗同样巨大。
“哥!”寒玖儿连忙扶住他。
“我没事。”寒缘摆摆手,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上官婉儿。
王腾见状,对李宁和陈老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我们先出去,让寒缘在这里陪陪婉儿。玖儿,你也先出来,让你哥安静一会儿。”
寒玖儿虽然担心,但也明白哥哥的心情,乖巧地点点头,跟着众人悄悄退出了休息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寒缘、昏迷的上官婉儿,以及静立一旁的安娜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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