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陷入僵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屏幕上的倒计时像死神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周昆仑的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一条来自最高层级、绕过了所有常规保密线路的信息直接呈现在他视网膜上。信息简短,却重若千钧:“授权你,全权处理。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火种’延续。”
周昆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诸位,”他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争论,“我们在这里争论的每一秒,都在浪费林序南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他操作控制台,调出一段刚刚解密、来自冈仁波齐峰地下的实时传感数据。画面中,林序南盘膝坐在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复杂装置前,七窍渗出淡金色的血液,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他身前的装置,正散发出道道涟漪,勉强抵消着从苍穹之外渗透下来的、肉眼不可见的扭曲力场。
“这是十分钟前传回的信号。林序南,正在独自对抗‘哨兵’的第一次‘规则碾压’。他没有要求支援,甚至没有通知我们。因为他知道,我们帮不上忙。”
周昆仑指向数据流中一行疯狂跳动的参数:“这是现实稳定度指数。如果没有他和锚点,现在地球的物理规则早已崩溃大半。我们争论的‘选择’,根本不存在。从他获得混沌道基,从‘现实锚点’被激活的那一刻起,人类文明就已经被绑在了他的战车上。这不是他的战争,这是我们的战争,他只是站在了最前沿。”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我们现在要决定的,不是是否支持他,而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内耗,将全球残存的资源和力量整合起来,输送到他最需要的地方。我们需要一个前所未有的联盟,不是基于利益,而是基于生存。”
沉默。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只有屏幕上倒计时的数字在无情跳动。
最终,M国总统率先举起手:“M国,同意成立临时地球联合指挥部,授权周昆仑将军作为总协调人,启动所有可行方案,支援林序南。”
“E联邦同意。”
“F国同意。”
“Y国同意。”
四道目光落在周昆仑身上。
周昆仑站起身,接通了一条直通青藏高原地下深处的保密线路。信号不稳定,夹杂着强烈的能量干扰杂音。
“林序南,”周昆仑的声音通过灵能增幅器,穿越千山万水,抵达那个正在与星空巨兽搏斗的年轻人耳中,“这里是‘方舟’。地球文明最高权力机构,授权你为‘文明守护者’,授予你调动地球一切可用资源的最高权限。”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无法替你战斗,但我们将为你提供一切后方所需。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线路那头,是长久的寂静,只有能量过载的嘶嘶声。良久,林序南疲惫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剧烈的喘息:
“……时间……我需要时间……至少48小时……完全激活锚点的下一阶段……”
“还有……找到……星灵族‘守护派’可能留下的其他遗产……尤其是……关于‘虚空之眼’的线索……”
“另外……保护好人……聚集地……‘格式化’……可能先从生命体开始……”
通讯因强烈的干扰而中断。
但信息已经传达。请求,或者说,指令,已经下达。
会议室内,五人相视无言。这一刻,国家、意识形态、过往恩怨都失去了意义。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领袖,而是文明方舟上最后的水手,将舵轮交给了一个他们并不完全理解,却是唯一能带领他们穿越风暴的船长。
“启动‘守护者’协议。”周昆仑下达了人类历史上最简短,却也最沉重的命令,“全球范围内,优先保障大型人口聚集区能量屏障建设,集中所有科研力量,破解星灵族遗留信息,寻找‘虚空之眼’。”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整个人类文明,如同一台生锈却庞大的机器,在死亡的威胁下,发出了吱吱嘎嘎却前所未有的高效运转声。
而这一切的焦点,那个被赋予了文明最终希望的年轻人,此刻正身处世界屋脊的冰雪之下,以其凡人之躯,驾驭着源自太古的力量,独自面对深空的冰冷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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