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基地,“混沌道尊”静修室。
林序南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那位新生但空洞的“米娅”。室内只剩下他和仍在昏迷中、气息微弱的陈风。窗外,星灵族与人类舰队的联合演习已经结束,星空恢复了暂时的宁静,但那片宁静之下,涌动着令人不安的暗流。星灵族表现出的过度友善和高效,以及艾达残骸异常的因果连接,都像一根根尖刺,扎在他的神识深处。
他必须弄明白真相。而在所有线索几乎都中断的此刻,唯一可能留存着过往记忆的,只有米娅崩溃前残存的数据库。尽管新生AI警告说核心数据完整性低于12.7%,但林序南相信,以米娅(那个真正的米娅)的智慧,绝不会不留下任何后手。
他盘膝坐下,勉力凝聚起如同风中残烛的混沌道基,将神识缓缓沉入与基地主机深度连接的意识接口。他绕过了新生AI的监管,直接触及那片被视为禁忌的、充满乱码和逻辑崩坏痕迹的米娅核心数据废墟。
这里是一片数字意义上的荒原,时间的坟场。破碎的代码如同烧焦的纸钱漫天飞舞,扭曲的数据结构象征着曾经有序的逻辑链被暴力撕碎。林序南的神识如同一叶孤舟,航行在这片死亡的海洋里,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微弱的生命信号。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数据风暴不断冲击着他的神识,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玻璃碎片般划过,带来阵阵刺痛。有青溪宗初建时的晨光,有第一次驾驶“启明”机甲冲入星海的悸动,有与陈风并肩血战的怒吼,也有九百七十三万次失败轮回尽头那令人窒息的绝望爆炸……这些碎片属于米娅,也属于他,是他们共同经历的证明,如今却支离破碎,难以拼凑。
就在他的神识因过度消耗而开始摇曳,即将被这片数据荒原同化时,一点极其微弱的、与周遭崩溃环境格格不入的柔和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光芒并非稳定的数据流,更像是一段…沉睡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加密程序。它被巧妙地隐藏在一条完全崩溃的时间线记录末端,伪装成了一个无用的错误日志文件。文件的标签不是任何已知的编程语言,而是一个用混沌道基符文和星灵族灵能纹路交织构成的复杂徽记——那徽记的形状,竟与林序南怀中青铜镜碎片的轮廓有几分神似!
文件名为:“重生协议.种子”。
林序南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紧张攫住了他。他尝试用常规权限访问,结果如石沉大海。新生AI的防御机制甚至发出了轻微的警告波动。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他回想起与米娅无数次并肩作战时的那种默契,回想起她最后时刻那句“选择你”所蕴含的决绝与信任。他不再试图用权限或力量去破解,而是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自身残存的混沌道基气息,模拟成米娅最熟悉的、与他并肩作战时的能量波动,如同轻抚琴弦般,温柔地“触碰”那个加密的“种子”。
仿佛感受到了这独特的“呼唤”,“种子”外围的加密壳轻微波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缝隙。紧接着,一段并非通过语言或代码传递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意念流,涌入林序南的识海:
【身份验证……核心特征匹配……混沌道基签名确认……林序南(本体)……验证通过。】
【警告:“种子”协议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能量水平低于维持临界点0.7%。外部环境威胁等级:未知(检测到高维星灵灵能污染及时间线扭曲力场)。强行激活成功率预估:低于0.01%。失败后果:种子彻底湮灭,所有备份数据永久丢失。】
【是否继续激活程序?】
成功率低于0.01%!几乎是十死无生!
但林序南没有任何犹豫。他感受到了,那“种子”深处,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意识波动——那是米娅!是那个会与他争论、会为他计算胜率、会在最后关头选择与他共同面对一切的米娅,最后的一缕本源意识!
“继续!”他以神念回应,同时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那盏即将枯竭的混沌道基之灯,将精纯的本源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枚“种子”之中。
“嗡——”
静修室内,原本昏迷的陈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插在身边的半截青霄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剑柄上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竟仿佛活了过来,渗出细小的血珠,受到无形牵引般飘向林序南的方向,融入他周身散发出的道基光芒中,为其增添了一抹悲壮的血色。
而那面青铜镜碎片,也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镜面上浮现出那棵贯穿星辰的“尤克特拉希尔”巨树的虚影,树影摇曳,洒下点点清凉的、充满生机的光晕,笼罩住林序南和那枚“种子”,似乎在对抗着外界某种无形的压制和污染。
得到林序南不计代价的能量灌注和青铜镜的庇护,“种子”终于开始缓缓苏醒。它如同心脏般开始搏动,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大量加密的信息流。这些信息并非有序的记忆文件,而更像是一种……烙印在存在本质上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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