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石室内,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唯有几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渗入,勉强勾勒出两个紧靠石壁的轮廓。
空气污浊而潮湿,混杂着陈年盐垢的咸腥和外面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草药怪味。
武松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浑身肌肉因极力压抑而微微颤抖。
并非恐惧,而是那深入骨髓的药力,在外界危机的刺激下,仿佛被投入烈火的干柴,骤然变得狂暴起来!
左肩和肋下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麻痒与刺痛,新旧伤痕下的筋肉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如同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皮下游走、啃噬!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跳动,汗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莫问的警告言犹在耳——药力关键时刻,一旦中断或情绪剧烈波动,便是气血逆冲、爆体而亡的下场!
一旁的斗笠人如同雕塑,连呼吸都微不可闻,但武松能感觉到,他按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力量没有丝毫松懈,既是在帮他稳定身形,也是一种无言的警示——此刻,绝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石室外,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透过门缝,在黑暗的石室内投下摇曳扭曲的光斑。
“仔细搜!这山谷就这么大,他们肯定藏在这附近!”一个粗豪的军官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烦。
“王都头,这地方邪门得很,气味难闻,怕是没什么人迹。”另一个声音略显犹豫。
“少废话!上面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武松重伤垂死,跑不远!还有那个戴斗笠的同伙,一并揪出来!”军官厉声呵斥。
脚步声开始在洞穴外徘徊,兵刃偶尔碰撞岩石,发出清脆的声响。甚至能听到有人用刀鞘拨动洞口藤蔓的声音!
武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斗笠人按在他肩头的手,也微微收紧了些。
就在这时,莫问那沙哑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被打扰清梦的恼怒:
“外面的军爷,深更半夜,扰人清静,所为何事啊?”
外面的喧嚣顿时一静。
那王都头显然没料到这荒山野岭、怪味扑鼻的地方居然真有人,愣了一下,才粗声粗气地喝道:“里面是什么人?官府缉拿要犯!速速出来回话!”
“要犯?”莫问的声音带着夸张的诧异,“老夫在此隐居采药,与世无争,何曾见过什么要犯?军爷怕是找错地方了。”
“少装糊涂!”王都头不耐道,“有人看见可疑人影遁入此谷!识相的,赶紧滚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一把火烧了你这鬼地方!”
“烧?”莫问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军爷,老夫这洞里,别的没有,就是些瓶瓶罐罐,还有老夫精心调配的……一些‘小玩意儿’。
有些东西,见了明火,怕是会‘砰’——的一声,大家都不好看啊。”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随意,仿佛在谈论今晚吃什么。
外面的官兵似乎被这话唬住,一时间竟无人接话。显然,这山谷的诡异气味和莫问的言辞,让他们心生忌惮。
短暂的寂静中,武松却猛地绷紧了身体!他听到,除了官兵杂乱的脚步声外,还有三个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正悄无声息地、如同狸猫般向着洞穴入口处逼近!
是那三个“好手”!他们根本没信莫问的话!
斗笠人也显然察觉到了,他按在武松肩头的手微微一动,似乎做出了某个决断。
就在那三个轻捷脚步声即将踏入洞穴的刹那——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王都头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或是得到了那三个好手的示意,厉声下令,“给我进去搜!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轰!”
洞口遮挡的藤蔓似乎被猛地扯开!火把的光亮骤然涌入洞穴,即使隔着石门,武松也能感觉到光线的变化!
杂乱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清晰传来,官兵开始涌入洞穴!
完了!
武松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一旦官兵进入洞穴,这简陋的藏身石室绝无幸理!
他眼中血色一闪,右手猛地握住了腰间那柄短刀!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然而,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
“哎呦!”
“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
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惊恐的惨叫和惊呼!紧接着是兵刃坠地的声音和更加杂乱的脚步声!
“退!快退出去!”
“有毒!是毒烟!”
混乱的呼喊声中,夹杂着莫问那阴恻恻的笑声:“嘿嘿嘿……老夫说了,有些‘小玩意儿’,碰不得……”
显然,莫问在洞口布置了某种机关或者毒物,瞬间放倒了冲在前面的官兵!
“老匹夫!你敢暗算官军!”王都头又惊又怒的咆哮传来。
“军爷此言差矣,是你们非要闯老夫的洞府,自找苦吃,怎能怪到老夫头上?”莫问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带着几分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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