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沙漠。
“滋……滋滋……”
指挥室的大屏幕全是雪花，刺耳的电流声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抓挠。
“雷达失效，热成像失效，连声呐都听不到任何心跳。”
艾琳娜摘下眼镜，揉着发红的眼眶，声音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老板，下面……好像是死的。整片沙漠都是死的。”
“打开光学观测窗。”
沈争放下手里的可乐，脸色凝重。他走到舷窗边，俯瞰着下方。
原本金色的沙海，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死灰色。
那不是沙子。
那是无数细碎的铁屑、金属粉末和某种黑色结晶体的混合物。
在这片死寂的灰海中，一支长长的人类队伍正在缓慢蠕动。数千名士兵和难民，脖子上套着沉重的黑色项圈，彼此用粗大的铁链连接。他们赤身裸体，皮肤上吸附着一层厚厚的铁粉，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灰色的幽灵。
而在他们身旁，游荡着一些……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儿？”
雷虎趴在窗边，咽了口唾沫，感觉头皮发麻。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人形生物，但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暗红色的肌肉纤维直接暴露在外，却又像是某种工业管线一样编织在一起。它们的四肢被铆钉强行固定在粗糙的生铁装甲上，甚至能看到生锈的螺丝直接拧进骨头里。
没有头颅。
那个位置是一个不断旋转、喷吐着黑烟的倒圆锥体金属斗。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嘶吼，只有关节摩擦时发出的“咔咔”声，在这死寂的沙漠里显得格外刺耳。
“啪。”
一个走得慢的士兵摔倒了。
离他最近的那个怪物停了下来。它没有挥鞭子，也没有怒骂。
它只是弯下腰，那只由液压钳构成的“手”，精准且冰冷地夹住了士兵的脑袋。
士兵在尖叫，在挣扎。
但怪物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它夹住的只是一块煤炭。
“咔嚓。”
怪物的胸腔位置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正在无声燃烧的炉膛。
它把那个活生生的人，直接塞了进去。
没有血腥的撕咬，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加料动作。
火焰吞噬了士兵。
几秒钟后，怪物背后的排气管喷出了一股淡红色的蒸汽。它身上那块原本锈迹斑斑的护心镜，在蒸汽的滋润下，居然褪去了一点铁锈，露出了一丝原本的金属光泽。
然后，它继续向前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呕——”
苏玲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向了卫生间。
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这种场面，比任何残暴的屠杀都要恐怖。因为它没有情绪。
这不是虐杀，这是……消耗。
在这些怪物眼里，人类不是生命，甚至不是敌人。
只是——一根用来除锈的劣质木柴。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魏风的手在颤抖。他打了一辈子仗，见过最凶残的异兽，也见过最变态的邪教徒。
但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它们身上那种绝对的冷漠和荒谬的工作逻辑，彻底击碎了人类对战争的认知。
“系统，分析目标。”沈争在心中默念。
【系统提示：分析失败。】
【目标特征不在此位面数据库中。】
【警告：检测到完全陌生的规则波动。对方似乎并不遵循碳基生物的生存逻辑。】
未知。
彻底的未知。
这才是最深的恐惧。
“老板。”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影二（贪狼），突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如同引擎过载般的嗡鸣声。
沈争转过头，发现影二那双红色的电子眼，此刻竟然亮得吓人。
那种眼神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看到极大浪费时的……抓狂。
“不管它们是什么……”
影二抬起那只巨大的机械手，指着下方那个刚刚“烧完人”的怪物，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失真：
“这群败家子！！”
“那个士兵身上还穿着我们影氏重工产的C级纳米内甲！那一套就要五万联邦币！”
“它居然连衣服带人一起烧了？！而且燃烧效率连1%都不到？！”
影二猛地转过身，看着沈争，那种身为奸商的本能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老板，我忍不了了。”
“这不是战争，这是在烧我的钱！”
“我要下去，我要教教这群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废铁……什么叫成本控制！！”
沈争看着暴走的影二，又看了一眼下方那荒谬绝伦的“人肉除锈”现场。
他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酷的寒光。
既然看不懂你们是什么。
那就用我最擅长的方式……
“去吧，贪狼。”
沈争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晶体（从天穹集团搜刮来的高能废料），扔给影二。
“告诉它们，在这个世界上……”
“浪费，是比杀戮更严重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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