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岫云直起身时,身子猛地晃了晃。
山洞里烧碱气味刺鼻,柴火熏得人睁不开眼,她熬了两夜烧碱,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沈姑娘,歇会儿吧,剩下的我们来。小桃伸手想接她手里的木勺。
没事,再熬一锅就好。沈岫云摆手,话音刚落,突然眼前一黑,手里的木勺掉在地上。
她往前栽了两步,撞在铁锅边缘,晕了过去。
沈姑娘!小桃尖叫着扑过去,帮众们闻声赶来,七手八脚把她抬出山洞。
消息传到码头时,林海正在检查新船的铁撞角。
少东家!沈姑娘晕倒了!帮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海手里的扳手掉在地上,转身就往山洞跑,脚步快得像风。
沈岫云躺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额头烫得吓人。
怎么回事?林海蹲下身,伸手摸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一紧。
熬烧碱时受了风寒,一直硬撑着,刚才突然就晕了。小桃抹着眼泪。
林海抱起沈岫云,往自己的帐篷跑,声音发颤:张叔!备船!去宁波,找最好的医生!
张叔立刻应声,转身就往码头跑,一边跑一边喊:狗子!带两个人,驾最快的快船,去宁波城请医生!
狗子拎起步枪,窜上快船,帮众们立刻划桨,快船像离弦的箭,往宁波方向冲。
林海把沈岫云放在自己的床铺上,扯掉她身上沾着烧碱粉末的衣服,用干净的布巾蘸着温水,轻轻擦她的额头和脸颊。
沈岫云,醒醒。林海低声喊,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见过枪林弹雨,见过生死离别,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急得团团转。
沈岫云是海龙帮的后勤支柱,是提炼烧碱、制作肥皂和炸药的关键,更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帮众们围在帐篷外,个个忧心忡忡,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帐篷的声响。
少东家,沈姑娘会没事的吧?王二小声问,眼里满是担忧。
会的。林海语气坚定,心里却没底,医生很快就来,她会没事的。
他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时不时用手摸沈岫云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一直没降,她嘴里还在呓语,喊着。
傻丫头,都这样了还想着这些。林海心疼地说,伸手理顺她额前的碎发。
时间一点点过去,快船还没回来,林海的心里越来越急,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发白。
他甚至想亲自去宁波,可又放心不下沈岫云,只能在帐篷里煎熬。
少东家,喝点水吧。张叔递过一碗水,医生肯定在路上了,别急。
林海接过水,却没喝,放在床头:等她醒了,让她喝。
天黑时,快船终于回来了,狗子领着一个白发医生,拎着药箱,快步走进帐篷。
医生,快看看她!林海立刻上前,语气急切。
医生放下药箱,坐在床边,伸出手指搭在沈岫云的手腕上,闭上眼睛诊脉。
帐篷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帮众们都盯着医生,心里捏着一把汗。
片刻后,医生睁开眼睛,松开手:受了风寒,加上劳累过度,发烧昏迷,还好不算严重。
能治吗?林海追问,声音都有些沙哑。
能治,但得好好养着,不能再劳累。医生打开药箱,拿出纸笔,我开个药方,抓药煎服,连喝三天,再卧床休息半个月,就能痊愈。
要是再劳累,病情加重,就难办了。
林海点头,立刻让张叔按药方去抓药,又让姑娘们烧热水,准备煎药。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比如饮食要清淡,不能受风寒,不能熬夜,林海都一一记下,生怕漏了一点。
送走医生,林海坐在床边,看着沈岫云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
他一直忙着练兵、准备应对沈家门,忽略了沈岫云的辛苦,她熬烧碱、做肥皂、造炸药,没日没夜,从未抱怨过。
以后不许这么拼了。林海轻声说,像是在对沈岫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烧碱和炸药可以慢慢造,你要是垮了,海龙帮就少了一根顶梁柱。
姑娘们煎好药,林海接过药碗,吹凉后,小心翼翼地扶起沈岫云,把药碗凑到她嘴边。
来,喝药了。
沈岫云迷迷糊糊地张开嘴,药汁顺着喉咙往下淌,有些苦涩,她皱了皱眉,却还是咽了下去。
喂完药,林海把她轻轻放下,盖好被子,继续守在床边。
帮众们都散去了,帐篷里只剩下他和沈岫云,灯光摇曳,映着她苍白的脸。
林海一夜没合眼,时不时摸她的额头,给她擦汗,换凉毛巾敷额头。
后半夜,沈岫云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林海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想起第一次见沈岫云时,她站在盐田边,手里拿着筛盐的工具,眼神坚定;想起她熬夜提炼烧碱,手上磨起水泡;想起她制作的肥皂和炸药,一次次帮海龙帮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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