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内部分裂成两派:实用主义者主张抛弃“无用”的埃尔莱;
温和派试图维持秩序却无力回天;
而就在所有人争论不休时,埃尔莱死死盯着那个被所有人视为错误的代码,喃喃道:
“回声……不是错误,它在回应我们,它在学习如何对付我们自己……”
当维护者再次出现,它不再复制,而是将团队之前用过的所有战术融合成一种全新的、无法理解的致命攻击——
埃尔莱的话应验了:这个空间是活的,并且正在学习。
现实像是浸了水的油画,边缘模糊,色彩浑浊。从《星律》的界域中强制断开连接,意识被粗暴地抛回躯壳的瞬间,总伴随着一阵短暂的失重与灵魂被拉扯的钝痛。埃尔莱·索恩,在现实中只是个历史系学生的他,此刻正体验着这种加倍的晕眩。他猛地从廉价但舒适的沉浸式座椅中弹起,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前的碎发,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眼前是他在大学城附近租住的狭小公寓,堆满了关于古代符号学和文明演变的书籍与打印资料,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即食食品混合的、独属于穷学生的气味。窗外,这座庞大都市的霓虹灯光顽强地穿透了劣质窗帘,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不定的、病态的光斑。虚拟界域里那濒临崩溃的秩序感,与现实中这局促但熟悉的混乱交织在一起,让他一阵反胃。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队长雷顿那冰冷、不容置疑的声音,还有队友们或漠然、或躲闪的眼神。放弃“无用”的成员。在《星律》里,这不仅仅是一次团队人员的调整,那过于真实的痛感反馈和意识层面的压迫感,让“放弃”这个词带上了某种残酷的、血淋淋的意味。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一角的一张全息照片上。照片里,一个笑容灿烂、眼神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子搂着稍显青涩的他,背景是某个早已湮没无闻的古代文明遗址复原景区。他的姐姐,莱娜。在一次看似普通的《星律》早期探索任务后,她的意识再也没有回到现实的身体,医学上被判定为“深度昏迷”,原因成谜。官方含糊其辞,将责任推给了“罕见的神经适配器兼容性问题”。但他不信。那些莱娜曾经兴奋地与他分享的、关于游戏深处隐藏符号和异常节点的只言片语,像冰冷的针一样不断刺穿着他。他戴上“逻各斯”这个ID,潜入这个吞噬了姐姐的界域,不是为了成为英雄,不是为了力量,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一个真相。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真相边缘那令人战栗的冰冷。不是关于姐姐,而是关于《星律》本身。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不适的剥离感,手指有些颤抖地打开了个人终端。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调出了在最后时刻,几乎是无意识地、用尽全部精神力从那片崩溃的数据流中捕获到的一个碎片——一段被视为导致维护者异常增殖的“错误代码”。
它看起来依旧那么怪异,与《星律》整体的、精密如星河运转般的底层逻辑格格不入。它不是纯粹的混乱,更像是一种……生硬的、笨拙的、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目的性的“插入”。像是一个初学语言的婴儿,试图模仿大人的句子,却只能吐出破碎的音节,但这些音节偏偏组合成了一种危险的韵律。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勾勒着那段代码的扭曲轨迹,嘴唇翕动,无声地重复着在界域崩溃前,那个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甚至引来嘲弄的发现。
“回声……”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清晰,“它不是错误……它是一个回应……”
就在这时,终端发出了急促的、特有的加密通讯请求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是凯拉薇娅——或者说,现实中的塞拉菲娜·罗斯。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通讯。塞拉菲娜的虚拟影像投射在空气中,她似乎身处一个极具未来感的简洁空间,可能是她的安全屋或者某个私人办公室。她依旧保持着那种近乎苛刻的冷静,但埃尔莱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疲惫与凝重。她身上那种前顶级安全顾问的疏离感依旧存在,但此刻,这疏离感之外,似乎多了一层对共同困境的确认。
“还活着,逻各斯?”她的声音透过加密信道传来,带着一丝电子杂音,但依旧清晰。
“暂时。”埃尔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感觉不太好。雷顿队长他……”
“他的决策符合短期生存逻辑,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塞拉菲娜打断了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分析一份威胁评估报告,“在压力下,人类倾向于寻找替罪羊和简化方案。你的…非传统表现,成为了一个现成的目标。”她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直视埃尔莱的虚拟影像,“但我关心的不是雷顿的情绪管理问题。你最后提到的,‘回声’?我需要更详细的解释。我的…专业直觉告诉我,这比一百个失控的维护者更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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