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每一次深沉的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遍布全身的、无数看不见的细小伤口。酸液灼伤的皮肤火辣辣地疼,与鞭尾蝎猴搏斗留下的爪痕隐隐作痛,最令人不安的是左臂上那几道被紫色藤蔓刮出的伤痕,持续的麻木感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他之前逃亡的凶险。洞外,是永无休止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那是数以百计的【装甲犰狳虫】的爪子在岩石和泥土上刮擦、攀爬发出的死亡交响,其间夹杂着甲壳相互碰撞的“咔哒”脆响,以及它们那令人作呕的、带着酸腥气的呼吸声。
这座他赖以栖身的悬崖岩洞,在三天前还是安全的港湾,此刻却仿佛成了一座被重兵围困的孤岛,而他,就是岛上唯一的囚徒。
三天。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时间在黑暗与噪音的煎熬中被拉得无比漫长。最初被迫退回洞内的不甘与愤怒,早已被极度的疲惫和冷静的盘算所取代。他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被迫退回巢穴,在黑暗中默默舔舐伤口,积蓄着反击的力量,同时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但尚未山穷水尽。
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能量气旋近乎枯竭,如同干涸河床上最后几洼浅水,每一次试图引导都异常艰难。体力严重透支,肌肉酸痛无力,连抬起手臂都感到费劲。外伤虽然都不致命,但在这缺医少药、卫生条件堪忧的环境下,任何感染都可能演变成灾难。尤其是左臂的麻木,让他心中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那未知的植物毒素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影响?
求生的本能驱使他行动起来。他首先爬到洞穴深处那个依靠岩缝渗水形成的小小蓄水洼旁,不顾形象地将头埋进去,贪婪地啜饮着带着土腥味的、冰凉的地下水。干渴如同火焰般灼烧的喉咙得到滋润,让他稍微恢复了些许清明。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了那几株用树叶小心翼翼包裹的【幽蓝冰麻草】。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他凭借记忆和触感,摸索着取出一片那散发着微弱荧光、触手冰凉的幽蓝色叶片。他用石刀的钝面仔细将其碾碎,粘稠而辛辣的汁液立刻渗出,那股奇特的气味在狭小的洞穴内弥漫开来。他咬着牙,将汁液均匀涂抹在胸前、腿上几处较深的爪痕和被虫群酸液溅射到、皮肤已经红肿起泡的地方。
“嘶——”
一股强烈的、先刺痛后迅速转为冰冷麻痹的感觉瞬间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伤处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奇异的、隔绝般的麻木所取代。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犹豫了一下,又取出少量汁液,涂抹在左臂那麻木的伤痕上,希望能借此中和那未知藤蔓的毒素,尽管结果难以预料。
处理完伤口,他将那株移栽在简陋石碗里的【净尘花】拉到身边。顿时,一股淡雅、清幽,仿佛能直接渗透灵魂的香气钻入鼻腔。这香气并不浓烈,却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它不仅驱散了洞外不断涌入的虫群腥臭,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他内心因被困和伤势而产生的焦躁、疲惫与隐隐的绝望。他的心神在这香气的包裹下,渐渐沉淀下来,思绪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完成这些至关重要的紧急处理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甚至来不及吃一口食物,便裹紧那件破烂的兽皮,蜷缩在铺着干枯苔藓和软草的“床铺”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无比深沉、近乎昏迷的睡眠之中。洞外那恼人的噪音,此刻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是被一阵强烈的、胃部痉挛般的饥饿感和喉咙里再次燃起的干渴唤醒的。洞外依旧昏暗,只有几缕顽强的光线透过岩石缝隙射入,告诉他新的一天已经来临。虫群的“沙沙”声依旧存在,但似乎……密度和频率比之前要稀疏了一些?这不是错觉,经过三天徒劳的围攻,这些甲壳畜生似乎也消耗了不少精力,或者意识到这块“硬骨头”难啃,活跃度有所下降。
他挣扎着坐起身,感觉身体依旧像是被拆散后勉强组装起来,无处不在酸痛,但至少恢复了一些基本的力气。他艰难地挪到水洼边再次饮水,然后从悬挂在通风处的风干迅爪龙肉上撕下几条肉干,慢慢地、用力地咀嚼起来。粗糙的肉纤维摩擦着口腔,带着咸腥的原始风味,却为他提供了宝贵的能量和蛋白质。
填饱肚子后,他开始以更加冷静的心态审视自己的处境。困守,是危机,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可以暂时摆脱无休止的奔波和战斗,专心致志地恢复力量、消化收获、规划未来的宝贵窗口。
他为自己定下了三个明确的目标:
第一,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运转“锐金诀”,尽快恢复能量,并尝试冲击那看似遥不可及的能量等级壁垒。
第二,充分利用这难得的“安全”时间,深入研究【幽蓝冰麻草】和【净尘花】的特性,尝试进行更有效的利用和简单的加工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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