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吹过宫墙,颜兮月站在档案库外面,手指碰了碰耳后。那颗朱砂痣还在发烫,像是里面有热流在动。她没说话,只是拉了拉袖子,盖住手腕上熬夜留下的青印。
萧临风走在她旁边,脚步很稳。两人一起走过长廊,宫灯一盏盏亮着,照得地面发黄。太监远远看见他们,低头站到边上,不敢多问。
天快亮了。
他们没回府,也没休息。一道旨意送来,新皇要见他们。
金銮殿里已经站了不少官员。早朝还没开始,但人都来齐了。有人偷偷看他们,目光落在颜兮月身上,多看了几眼。一个医女,穿的是普通靛蓝布裙,没有绣花,却能和摄政王一起走进大殿。
她没有低头,也没有躲开视线。
萧临风站到武官第一位,她被赐了一个位置,离御台不远不近。这个位置能看清百官表情,也能听清皇帝说的每一句话。
钟声敲了三下,新皇出来了。
他今天穿着明黄龙袍,头上戴着冕冠,珠串垂下来,遮住了一些脸。他走路时肩膀很紧,扶着玉阶上来,手指有点发白。
礼官大声喊:“陛下临朝——”
群臣跪下。
颜兮月没动。这不是失礼,是允许的。
新皇坐下后,看了他们一眼。萧临风先开口。
“昨夜刑部报消息,两个守卫死于毒针割喉,手法干净。”他声音不高,但很清楚,“死者曾是前朝禁军暗营的人,档案已查。十年来,至少七人用同样身份出现在边境密档中。”
殿内安静了。
一位老臣小声说:“这种旧事,恐怕查不到证据。”
“如果有人长期冒用朝廷编制,传消息、安插人手,”新皇突然接话,“那就不是旧事,是现在的大问题。”
他看向萧临风:“镇国公不只是管防务,还要清吏治。从今天起,你有权查看六部轮值名册、各州上报文书,监察百官行踪。有可疑的,可以先扣押,三天内报给我。”
“臣领旨。”萧临风单膝跪地,接过圣旨。
“但有一条。”新皇语气缓了些,“三品以上大臣不能随便动。必须有确凿证据,交廷议决定。”
“臣明白。”
接着,新皇看向颜兮月。
“你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登基那天要不是你在,刺客的毒针可能就来不及发现。”他说,“太医院有名无实,疫病来了没办法。民间缺药,穷人看病难,这些都不是念几个药方就能解决的。”
她起身行礼,动作不急。
“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设奉宸医卿一职,专管医药政令。”他说,“你可以提新政,设试点,在三个州试行施药制度。每年春冬两季,向灾区送成药,由你亲自管。”
“太医院会复核你的方案。”他顿了顿,“这是规矩,也是制约。”
她点头:“我接受。”
“你不怕他们拖着不办?”旁边一个侍郎忍不住问。
“怕。”颜兮月看着他,“但我更怕百姓等不起。去年北地冻灾,孩子发烧三天没人管,母亲抱着尸体在医馆门口坐了一夜。那种哭声,比刀还疼。”
那人闭嘴了。
新皇咳了两声,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们两个,一个执剑,一个执药。”他说,“我信你们,但也得让百官信。今天给的权力,不是恩宠,是考验。一年为限,如果有成绩,再谈加封;如果没有成效,全部收回。”
底下有人松口气,觉得还有退路。
也有人皱眉,知道局面变了。
萧临风站直,左手按在腰间的香囊上。那是她缝的,里面装着干草药,有一点淡淡的味。
颜兮月回到座位,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薄册,交给内侍送上去。
“这是我写的《惠民十策》。”她说,“第一条,设‘贫户施药卡’,凭村里证明,每月可领两剂基础汤药。第二条,乡医每半年进京培训一次,由我教急症处理和防疫方法。第三条,在灾区设流动药棚,跟着灾情走,不受地方管。”
新皇翻了几页,抬头问:“你要多少银子?”
“第一批试点,十万两够了。”她说,“以后推广全国,要逐年加钱,但可以从省下的瘟疫扑杀费里补。”
“你算得很清楚。”
“我不是为了算账活着。”她说,“我是为了让那些本该活下来的人,不再死在夜里。”
殿里又静了。
有个年轻官员小声嘀咕:“女人干政,成什么样子。”
这话没藏住。
颜兮月听见了,没生气,只问:“你有姐妹吗?”
那人一愣:“有。”
“她生病时,你希望谁救她?”她看着他,“是一个只会背书的老太医,还是一个能熬药、会扎针、敢动刀的医女?”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萧临风这时开口:“陛下,我有个请求。”
“说。”
“以后凡涉及民生的事,我想和奉宸医卿一起商量。”他说,“她懂的很多,能补我的不足。国事不分男女,只看能不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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