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还请谭书办多费心。”
“都是应该的！别人不敢说，杨捕头既然发话了，谭某自当效命。”
谭炪章熟练的收起小金锭，更加的亲近和放松，旁边的白悦山熟视无睹，有一种收黑钱收得理所应当的淡定。
就像人生四大铁的“一起分过赃”，谭炪章和杨锐一个受贿，一个行贿，虽然一个二两重的小金锭算不上大铁，起码也算小铁。
“杨捕头刚才也看到了，詹司马对这个案子很重视的，交给我们尽管放心，保证给你办成铁案！”
“明白，回去我就会告诉十爷，捕盗局没有调皮捣蛋的，都在仔细办案，谭老兄尤其帮忙，特别给面子。”
人群都分左中右，任何一个单位都不是铁板一块，到底能不能办成事，主要看领导的掌控力。
詹进元展现掌控力的方式有点Low，但是效果还不错。
杨锐确实更放心了……
回诚远商行的路上，杨锐和詹进元共坐一辆马车，说了几句闲话后，假托一个朋友的名义问他，能不能把八方脚行的院子买下来。
“银子给够都好说，银子不够免谈。”
不是杨家的诚远商行要买房，詹进元就按照正常流程回答道：“这个院子算是贼赃，等到案子结了才能发卖，盯着的人太多，也不好做手脚。”
“不用做手脚，该多少钱就多少钱，银子我慢慢想办法，您帮我挂个号就行了。”
“这个好说，只要胡观察没有其他安排，八方脚行的院子我给你留着。”
詹进元不甚在意的应了下来，又嘱咐道：“这个案子不能捂太久，最多再有个三两天，就得行文上报兵备道衙门，你们那边也尽快给老家报备一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大爷二爷可以早作安排……”
因为应山杨家离武家穴市太远，又牵扯到人命和做假案，不好落于笔墨书信，所以案子发生后，来不及向杨涟、杨清报告，而是由杨十爷、詹进元、黄沐汶和杨锐一起商量着自行处置。
现在案子有了眉目，就要抓紧时间向上报告，毕竟到了兵备道衙门以上的层级，有些关系最好由杨涟亲自打个招呼。
“应山老家这两天就会来人，事关机密，十爷打算等老家来人了，再传话回去……”
杨锐对八方脚行下手前，对可能的各种风险早有考虑，早有一定的对策，其中当然也包括应山杨家。
总的原则，还是打时间差，和杨涟杨副宪捉迷藏。
根据最新消息，锦衣卫已经到了武昌府，正在熊廷弼的老家装模作样的抄家，他们或许骗得了别人，却肯定骗不了杨涟，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多半顾不上发作杨锐。
哪怕他真的心大，一定要发作杨锐，大不了提前跑路。
反正等锦衣卫来了，杨锐肯定还要跑路，不会傻乎乎的硬扛。
“那就好，早两天晚两天的无所谓，案子报到兵备道衙门，在堪磨署就得压个十几天，然后……”
詹进元刚刚说到一半，忽然听到街道拐角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迅速靠近。
“锐哥，码头有人找，我载你过去！”
熊曰绘换了一匹眼睛水汪汪的白马，比上次更拉风。
杨锐停车细问，才知道的操江衙门的常延龄参将又来武家穴买军粮，当即向詹进元告罪一声，下了马车，带着几个伴当转去码头……
“小杨是吧，这回还是三千石米粮，两千担干饲，马上还有第三批，数目更多。”
常延龄还是一身干净利落的赤色武弁服，理论上可以随时披甲，上阵厮杀，卖相很不错的样子。
武勋将门之后，往往只在武勋将门的圈子里通婚娶妻，这个圈子本来就很小，所以总是亲上加亲的近亲结婚，一代不如一代。
常延龄却是例外。
他是当代怀远侯的庶长子，生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避开了基因缺陷，生的高大强壮，更得父亲的看重和喜爱。
能够担任“奢安之乱”的督粮官，也是他父亲怀远侯托人情走关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镀金机会，不用上前线亲冒矢石，还能稳稳分一份军功。
常延龄虽然有些宅男属性，到底也是孩子都能打酱油的成年人，担任督粮官后，当差还算勤勉，没有辜负老父亲的一片苦心。
但是，督粮官的差事其实很无聊的，天天运粮坐船，全靠看小说打发时间。
“小杨，能帮本将找几本书吗？船上没事干……”
可能是手边的小说看完了，常延龄这次来，变得愿意和人说话了，但是没说几句，又开始打听有没有好看的小说。
“《金瓶梅》？”杨锐立刻想到这本名着。
“早看过了，没劲。”
“《喻世明言》？”三言二拍的第一本，里面有一些艳晴内容，如果放在后世的番茄，高低得整个404。
“更没劲了，没意思。”
“《痴婆子传》？《如意君传》？……”
杨锐又说了几本有名的小说，都遭到常延龄的鄙视。
“顺着十字街下去，路西有一家书铺挺大的，你自己去挑吧。”
“去过，没几本新书。”
常延龄像番茄老书虫一样，书看得越多，书荒就越严重：“应天府、苏州府和武昌府的书局书铺我都转过来了，常见的好书我都看过，现在就想找一些没听说过的孤本。”
“既然是这样，我以前看过一本奇书，特别有意思，要不说给你听听？”
再过几天就要跑路了，杨锐本来已经安排了A计划、B计划和应急的C计划，但是看到江边这一溜威武的水师战船，还有挂着锦衣卫指挥使头衔的常延龄，杨锐又想到一个更好的D计划。
所以投其所好，临时决定当一回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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