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群青手混混拦住一辆马车,讨要赌债。
“滚开!赌债都是赌桌还,等爷回头再去聚友赌坊,自然会还上你这两个臭钱……”
周奎四十多岁的年纪,当年也是长洲街面上的一霸,眼睛一瞪还是很唬人的。
但是,混混这份职业和后世的高科技人才一样,会遇到很严重的中年危机。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混混换旧混混。
混街面的年轻人越来越多,都想踩着老混混上位,周奎的年龄渐渐大了,再也打不动了,也混不动了,如果不是遇到一位贵人,早滚去码头做苦力了。
“给脸不要脸是吧,今天不给你放放血,你当虎爷是吃素的!”
那伙青手混混知道周奎的底细,并不怕他瞪眼,为首的“王矮虎”一把攥住他的脖领子,手里的短刀在他身上来回比划着,其他的青手混混也抢到马车前,要把车里的周玉凤抓下来。
没人知道,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两年后会成为大明帝国的一国之母,崇祯皇帝的正宫皇后。
杨锐当然也不知道。
而是站的远远的,和手下护卫一起化身吃瓜群众,对苏州府彪悍的民风深为赞叹。
一言不合就亮刀子,还在大街上强抢民女,苏州府的青手混混的行动力太强了。
如果换成武家穴市,首先必须对骂一场,然后升级到拳打脚踢,再升级到木棍砖头的对打,最后才会动刀子。
远没有苏州府的青手混混来得干脆。
“放肆!这是陈翰林家里的马车,谁敢动粗!”赶车的车夫大声呵斥,直面几十号青手混混,全然不惧。
“翰林老爷也不能欠钱不还吧。”
王矮虎伸直胳膊,用刀尖指着车夫的鼻子,威胁道:“不要多管闲事啊,虎爷今天只找周麻子的晦气……”
“坏了,是我家的马车!”
秦效新老眼昏花,这会儿才认出牛奎和自家马车,连忙冲上去,一把拽住车门前的那个青手,怕他伤到周玉凤。
他虽然不知详情,却知道陈仁锡对这个小姑娘极为看重,已经把她收为亲传弟子,决不能被这伙混混把人抢走。
可是那个青手下手很快,已经抓住周玉凤的胳膊,用力向外拉扯,秦效新一着急,一个大嘴巴扇在他的脸上。
“畜牲,还不住手!”
秦效新曾经听陈仁锡说过,周玉凤虽然出身贫贱,日后却必为“天下贵人”,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青手竟然拉扯冲撞“天下贵人”,让秦效新怒不可遏,脱口而出的骂了他一句畜牲。
周围的青手混混立时大哗,冲上来围着秦效新撕打。
周奎听到秦效新骂畜牲,以为女儿被混混们轻薄,当时也红了眼睛,一脚踹在王矮虎的心口上。
王矮虎本名王家发,混街面后被同伴打趣,从《水浒传》里给他取了个外号王矮虎。
从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他的个子不是一般的矮,猝不及防被周奎踹了一脚,身子当时就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打!给我打!打死了我兜着!”
爬不起来,趴在地上也能指挥战斗。
王矮虎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面子,这会儿简直气疯了,也不管什么陈翰林李翰林的,恨不得把这帮人当街打屎。
杨锐也被卷入撕打。
他本来吃瓜吃得正开心,秦效新突然冲了上去,于情于理,杨锐都不能躲在后面干看着,也跟着冲了上去。
紧接着秦效新被混混们群殴,于情于理,杨锐还是不能干看着,只好和手下护卫一起动手,和青手混混们打了起来。
但是,杨锐并没有上头,出手的时候都比较克制,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无意中却看到,几个混混围着马车,像拎小鸡一样把周玉凤拎了下来。
过分了啊!
周玉凤瘦瘦小小的,就像一个文弱的初中生,却被两个混混拉扯得衣服都快撕破了,杨锐挥动没有出鞘的雁翎刀,一刀一个,砸在两个混混的身上。
破锋八刀!
没有出鞘也能伤人!
带着刀鞘的雁翎刀,像铁棍一样把两个混混放倒在地,三寸金莲的周玉凤突然失去平衡,倒在杨锐的怀里。
几个青手混混又扑了过来,手里的短刀寒光闪闪!
杨锐顺手抱起周玉凤,一边挥刀劈砍,一边侧过身子护着她——既然是陈仁锡家里的马车,这个小姑娘很可能和他沾亲带故,青手混混们都动了刀子,别把她伤到了。
看她的样子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孩子呢,紧急情况下抱她避险,杨锐的心里坦然无愧。
随手又把她往上颠了颠。
太瘦了,屁股蛋上都没肉。
也不知道搂着我的脖子。
周玉凤不配合,杨锐就抱得很辛苦,挥刀逼退一个青手,转身把周玉凤放下,对伍春喝道:“把她抱到后头去,这里太危险!”
伍春对杨锐的命令一向都是坚决执行的,立刻伸手要抱周玉凤——周玉凤不但瘦,个子也低,抱起来才能快速撤退。
“不要!”周玉凤俏丽的小脸红得像要滴血一样,心里一着急,差点又要摔倒,赶紧伸手扶着杨锐。
小姑娘家家的一点小心思,杨锐一眼就看穿了,看在她是陈仁锡家人的份上,耐心扶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后挪,同时招呼手下护卫,拦住追上来的青手。
一边撤退,一边指挥战斗,和趴在地上的王矮虎一时瑜亮。
周玉凤被他拉着手,心里又是一惊,当时就想斥责,就想用力挣脱。
可是一抬头,却看到杨锐正盯着打成一团的人群,嘴里大声下着命令,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清澈无邪。
“他是一位真正的正人君子,只是怕我摔倒……”
周玉凤的心里莫名一颤,任由杨锐拉着她的手,努力迈步向后走,想尽快结束这种尴尬的身体接触。
“慢点,别摔了。”
看她一双小脚颤颤巍巍的,杨锐不敢让她走得太快,一把拉住了她。
随手又换了个位置,像前世带小孩过马路一样,紧紧拉着她的手腕,以防不听话的小孩子突然挣脱。
周玉凤松了一口气。
手拉手太暧昧了,这样拉着手腕,感觉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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