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冲锋陷阵的朱慈煃,还是隐身幕后的朱慈烟,明显都搞错了对象,把“火烧刀”和醇香酒坊当成了杨家的产业。
杨锐这个正主儿,被他们当做杨家的爪牙忽略了。
朱慈煃大老远的跑来吊唁杨涟,杨锐就站在门口迎客,被他视而不见。
在一般人看来,杨家的根基在杨涟的二房,杨锐这种旁支子弟,都是依附杨家二房的存在,“火烧刀”的生意不管由谁打理,肯定还是杨家的产业。
朱慈煃去八方脚行追查朱万庆的下落,只是碰巧遇到这么一条线索,并不是有意针对杨锐。
却引起杨锐强烈的警惕。
头天晚上大闹灵棚,第二天就找到八方脚行,有一种先在外围试探,然后直击要害的感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稳准狠,好像已经摸清了杨锐的底细。
杨锐却不了解荆王府的底细。
差点因为不懂宗室礼数,闹出乌龙。
现在知道朱慈煃身份贵重,不能像对付关铁山一样,直接正面硬刚,直接一巴掌拍回去。
只能暂避锋芒,谋定而后动。
杨锐交待各处地方,最近都收敛一点,如果朱慈煃来找茬,给他来个一推六二五,一问三不知。
好在朱慈煃搞错了对象,并没有盯着杨锐不放,在八方脚行碰了一个软钉子后,就在武家穴市最高档的“望江楼”住下了。
每天宴客游玩,拜访本地的士绅名流,等到杨涟的头七过了,很正式的下了个帖子,把杨清和杨之斌请到“望江楼”谈判。
礼数上没得挑,他在武家穴市干等了三天,出了头七才谈判,对杨涟还是很尊重的。
谈判的时候却咄咄逼人。
朱慈煃直接摊牌,提出两种合作方式,让杨家二选一。
第一种方案,“火烧刀”分给荆王府两成股份,作价一万两白银,入股醇香酒坊。
第二种方案,把南直隶的甲级代理商分给荆王府,不交押金,白嫖。
然后被杨清拒绝了。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和朱慈煃说清楚,杨十爷和杨锐已经和长房二房分家了,醇香酒坊是杨锐的产业,和我谈也是白谈,不帮杨锐挡枪。
杨清却完全没有这个意识,你找我谈判,我就和你谈,还对朱慈煃的无理要求很生气,硬邦邦的狠话一句接一句。
又昏聩又爱装,杨清一辈子就是这个性格。
如果告诉朱慈煃,醇香酒坊他做不了主,杨锐也不听他的话,那多没面子。
再者在杨清的心目中,长房二房和其他房头分家,只是抄家时的权宜之计,避免被锦衣卫一锅端了,他仍然是杨家的族长,虽然对不听话的杨锐很不满意,潜意识里,却没把他当外人。
换句话说,醇香酒坊也是杨家的产业,当然不能被外人占便宜。
和杨清一起去的杨之斌,说话更不客气。
作为杨涟的次子,杨之斌对一般的地方宗室并无敬畏——大明朝把这些宗室当猪一样圈养,杨家如今虽然落难,面对一头没有爵位的猪,仍然有很强的优越感。
朱慈煃去吊唁杨涟的那天晚上,在灵棚里傲慢无礼,不给杨家面子,杨之斌当时不好发作,现在正好一报还一报,嘴里biubiubiu的,不停对朱慈煃放嘲讽。
谈判破裂。
不欢而散。
朱慈煃只好离开武家穴市,返回府城,倒也不是太失望。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火烧刀”这么赚钱的生意,搁在谁家都得像心肝宝贝一样护着,杨家又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不可能轻易屈服。
没关系,荆王府的后招还多着呢,大不了多找几家帮手,大家一起施压,红的黑的白的,各种手段都用上,杨家一个犯官家族,早晚顶不住压力。
在朱慈煃之前,杨嗣昌先一步离开武家穴市。
他是头七那天和杨鹤一起来的。
杨鹤比杨涟大两岁,提前三年中进士,基本上算是同辈,他平常虽然不爱走动,但是杨大洪已经没了,最后总得送他一程。
杨嗣昌跟着老爸杨鹤,就显得非常收敛,和杨锐也没有深谈,只在临走前找了个机会,告诫杨锐对荆王府不要动粗,朱慈煃这件事交给他和熊文灿处理,徐徐图之,总有解决办法。
两字亲王可以直奏天听,杨锐不要说杀人,只要把朱慈煃揍一顿,朝廷就会严厉追查,杨嗣昌和熊文灿能量有限,就算想帮他捂盖子,肯定也捂不住。
杨锐点头称是,没有多说什么。
杨嗣昌的这套说辞,既对也不对,主要是怕杨锐蛮干,捅破天后无法收场。
但是杨锐觉得,单靠熊文灿和杨嗣昌的官场手段,还不够对付荆王府,就像用一根筷子吃饭,再怎么用力扒拉也不好使。
官场手段加上江湖手段,两根筷子才能形成合力,把荆王府这颗花生米乖乖的夹起来……
主簿衙门附近的场院,朱万庆结束一天的训练,累的像训练了一天的死狗一样,摇摇晃晃的回到宿舍。
太累了。
下午未正以后,是情报组的上课时间,据说都是坐在那里听课,经过一早上一上午的训练,正好趁机歇歇。
可是情报组神神秘秘的,不让朱万庆参加上课,易五、刀岩和杨启,再加上其他两位教官,轮流一对一的监督朱万庆,在每天下午单独加练,强度之大,直接把朱万庆练到吐。
真的吐了。
朱万庆连续几天都吐得稀里哗啦的,吃再多的红烧肉都是浪费,朱万庆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杨锐安排的,准备用这种方式把他折磨至死。
好在练着练着,多少有一些适应了,这两天渐渐的,吐得没有那么厉害。
但是,累还是一样的累,朱万庆迈着沉重的脚步,奋力向宿舍前进,只想尽快赶回去躺尸。
一进门却愣住了。
牛奎和潘荣祖他们几个,本来应该正在上课,此刻却都在宿舍,有的打行李,有的收拾衣服,牛奎的铺盖都卷起来了,露出下面的光板床,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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