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顺最近几天一直泡在赌场,昏天黑地的玩嗨了。
他是朱慈煃的伴读太监,从朱慈煃五岁开蒙到娶妻生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已经在荆王府生活了二十多年,平日里不好吃喝,不好读书,当然更不好女色,就喜欢去赌场玩两把。
男人嘛,总得有个爱好,有个精神寄托。
受过伤的男人更是如此。
一觉睡到大中午,安喜顺起床后,先去给朱慈煃请安,朱慈煃不出意料的又不在家。
朱三公子最近忙得很,跑完东家去西家,神神秘秘一副要做大事的样子。
他虽然没有告诉安喜顺,安喜顺却早已知道,无非是想吃掉杨家的“火烧刀”的生意,却碰上硬茬,蹦着牙了。
在荆王府里从小长大,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有些秘密朱慈烟不知道,朱慈煃也不知道,却没人防着安喜顺这个并不重要的年轻的小太监……
领导不在家,又是开心摸鱼的一天,安喜顺打开柜子,取出钱袋颠了颠,还剩不到二百两银子,干脆都揣在怀里,急匆匆的出门赶去卢雉居。
从南大街第二个路口拐进去,就是黄州府城有名的娱乐场所一条街。
按照大明律法,赌博属于违法行为,没有在教坊司注册的妓院也是非法的,但是如今礼崩乐坏,官府禁之不绝,黄赌反而愈演愈烈。
所谓堵不如疏,黄州知府王美甫学习大禹治水,把所有的妓馆赌坊集中在这条街上,既方便管理,又能创收牟利,城中的其他地方也恢复了朗朗乾坤,受到士绅百姓的交口称赞。
安喜顺面无表情的走过一家家妓馆和赌棚,一路来到卢雉居,进门后,就像走上战场的战士,浑身上下斗志昂扬。
“半斤火烧刀,一碟炒面。”
他对迎上来的伙计吩咐一声,迫不及待的坐在赌台前。
和那些低端的赌棚不同,卢雉居是一家高档赌坊,财大气粗,不怕你赢钱……用后世的话说,这里是绝对不会出老千的,赌台前面也没有闲杂人等挤来挤去,扰了安公公的雅兴。
但是不知为什么,安公公这两天的手气特别背,已经输进去大几百两银子,眼看即将橐中金尽,今天已是背水一战,必须要翻本!
第一口牌,下注五两白银,输了。
第二口牌,下注十两白银,输了。
第三口牌,下注十两白银,又输了……
安喜顺渐渐有些焦躁,今天的手气又很臭,臭得像吃屎一样,每一把牌不是憋十,就是屎级小点,偶尔来个对子,又碰上庄家的二八杠。
突然有些饿了。
他急着赶来翻本,还没有吃饭,扯着公鸭嗓子骂了一通,赌场终于送上免费的酒饭,就坐在赌台前,把一碟子炒面和一碗火烧刀全部干光。
酒意上头,他的下注更加奔放。
第八口牌,下注三十两银子,输了。
第九口牌,下注五十两银子,输了。
……
第十二口牌,最后的二十六两银子,又输了。
“掌柜的,给我支二百两银子。”
“对不住了安公公,上次的赌债还没结清,不能再支了。”
眼看安喜顺要发飙,掌柜的指着角落里的另一张赌台:“那位施员外是放印子钱的,刚刚入行,利息公道,安公公若是真的着急,不妨请他帮忙。”
角落里的那张赌台,化名尸行山的潘荣祖转身站起,一脸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
赌场里时间飞快,转眼已经到了掌灯时节,安喜顺脸色赤红的趴在赌台上,大呼小叫的不停叫牌,骂牌,门前摆着大大小小的一堆银子,足有四百多两。
角落里的的潘荣祖,把安喜顺刚写的第三张借据小心收好,加上前两张借据,已经借给安公公一千三百两银子。
按照和赌场的事先约定,这笔银子可以要回来的,等到安喜顺还了债,两家再分利润。
“唉,都怪我的这副相貌,太有男子气概了。”
潘荣祖轻叹一声:“碰巧又遇到个没卵子的,胆子太小,差点不敢向我借钱。”
“尸大哥俊朗威武,扮做放印子钱的大哥正合适,如果换老甲(牛奎)来,还不把安公公吓尿了……对了,公公是站着撒尿,还是蹲着撒尿?”赵英杰是青手出身的情报组成员,一向给牛奎和潘荣祖当小弟的,马屁拍的很熟练。
“嘿嘿嘿,老甲那厮,一看就不像好人。”
就像黄渤看到牛头梗就想起孙红雷,潘荣祖想起牛奎的长相,憋不住的嘿嘿直乐:“回去得劝劝田老板,以后再招人不能都像咱们一样威武,也得挑几个面相和善的,身材富态的,再来两个细皮嫩肉的俊俏后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西城的县衙附近,薛寡妇的家里。
牛奎用青琐阁狎司的专业眼光上下打量着她,点点头说道:
“不错,果然有几分姿色,想当年我在妓馆调教姑娘,有一个官老爷家里的女儿就和你长得很像,可惜性子太刚烈了,我先割了她的舌头,又挖了她的眼睛,砍了她十根手指,最后活剥了她的皮……”
很拙劣的威胁。
薛寡妇却被唬得脸白如纸,嘴唇哆嗦了几下,带着哭音说道:“我做不来……钟千户是好人,我也不敢害他……”
不等牛奎说话,薛寡妇的大伯子先啐了她一口:“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贱妇,好不知羞!若不是贾大侠揭破此事,我们薛家还把你当节妇少奶奶养着哩……”
他的手里捏着一锭牛奎刚刚给他的银子,对薛寡妇晃了晃:“你若不想扫地出门,就按贾大侠说的做,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好处,否则让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该不该把你送去县衙枷号!”
牛奎的化名甲非又,和潘荣祖一样也被误会成姓贾,所以薛家大伯叫他贾大侠。
“不要犯傻了,钟孝勇就是贪图你的美色,他如果是好人,为什么不娶你过门,就算不肯休妻,还不能做妾么?”
术业有专攻,牛奎到底是从青琐阁出来的专业人才,一句话说中了薛寡妇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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