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的五百余名战兵由两部分组成,一半来自马鞍山庄丁,一半来自训练大队,这两部分系出同源,有共同的教官和管理条例,可以毫无障碍的融合成一支部队,流畅的进行指挥调动。
没看到哪个庄丁跑得特别快,还有一些沉重的车辆,用牛马拉着慢慢前进,可是整个队伍的节奏很丝滑,没过多长时间,一千来人的队伍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厉害,这才是前线官军应该有的样子,所谓‘疾如风,徐如林’,想必当年的镇筸兵也不过如此,杨公子不愧是鲁黄两位大帅的赞画军务……”
李芳求表态上车后,被杨锐当做自己人,已经告诉他自己有西南军方的官职,还有为前线招募军兵的差事。
李芳求自然信心倍涨,对杨锐更加的言听计从。
看到杨锐的部队训练有素的样子,李芳求把仅会的几句孙子兵法都想了起来,回头再看自己的部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自觉的坐下休息了。
刀枪武器散乱的放在身前,爱干净的找一块大石头坐着,身体虚的跑到太阳地里晒暖和,好热闹的凑在一起闲聊天,喜欢装深沉的对着大金河发呆……
武家穴市地方富庶,不管上面如何克扣军饷,都会设法给这些大头兵补齐,以保证地方安全,但是武器装备和衣帽鞋袜没人管,天气太冷,晒太阳的人就最多。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杀出来一伙敌人,肯定不战自败,溃不成军。
“全军集合!”
“整队!全体整队!”
“互相照看着,不要掉队了……”
折腾了好半晌,李芳求的部队终于出发,按例派出几名斥候,沿着道路两侧向前探索,以防中了埋伏。
踏踏踏踏!
斥候队的什长骑着一匹二十二岁口的老马,踏下田埂,从庄稼地里横插而过。
眼看快到腊月了,庄稼地里光秃秃的,倒也不算踏青伤农。
踏踏踏踏!
他的几个手下,分别骑着几匹岁口更大的老马,还有几匹大青骡子,一起踏过庄稼地。
“奢安之乱”来回拉锯了好几年,朝廷在周边省份不仅征调大军,还反复征调战马驽马和其他大牲口,武家穴巡检司现在只有几匹老马,最年轻的一匹马也高达十八岁口,充当李芳求的坐骑,这些斥候没有足够的马匹,只好拿骡子凑数。
不管怎么样,四个蹄子总比两条腿跑得快,斥候们一口气跑出去老远,随即跳下马和骡子,牵着牲口步行——武家穴巡检司就这几匹老伙计,如果换成人类的年龄,都是六十开外的老头老太太,不能把他们累坏了。
最前面的尖兵前出两百五十步,左右两翼的斥候距离不超过一百步,这个搜索半径只能说聊胜于无,李芳求无奈叹了口气,催动胯下十八“妙龄”的老马,随着松散的队伍缓缓前进。
无所谓了,朗朗乾坤,不会有哪家不开眼的贼人来袭击官军。
杀官军是重罪,还没有油水,贼人冒着这么大的罪名袭击大队官军,难道就为了抢几匹老马?
沿路遇到的百姓吓得纷纷逃走,以为来了大股的贼人——李芳求虽然打着官军的旗号,乡野农夫却看不懂,除了少数的土兵,好几百民团都没有统一的号衣,确实像一群手拿刀枪的匪寇。
……
东侧的乡间道路上,杨锐的部队也在行军。
有车辆牲口和辅兵搬运物资,战兵只带着基本的武器装备,比拉练的时候负重更轻,脚步非常轻松。
辅兵们就比较辛苦,一个个额头见汗,不断有人把里面的衣服脱掉,只穿着亵衣和外面的号衣,呵哧呵哧的喘着粗气,努力跟上队伍。
但是他们毫无怨言。
因为每个辅兵都知道,打仗是个力气活儿,现在让战兵多省一分力气,等下开战后,就多一分杀敌活命的机会。
更何况这些辅兵都是训练大队淘汰下来的青壮,他们为了养家活儿,不能全脱产的投入训练,现在的辛苦,只当还债了,不能怪别人。
最前面的尖兵前出一千五百步,以两人为一组分成三组,像一柄三股叉一样向前搜索,左右两翼的斥候展开到二里之外,有快马来回传递消息。
这个搜索半径也就是将将够用,杨锐其实并不满意。
二里地只是一千米,如果大股敌人突然杀过来,缓冲时间很有限,行军队列只能仓促转变队形,仓促披甲迎战,肯定会出现混乱。
和武家穴巡检司一样,杨锐同样缺马,虽然花费重金买了几匹马,但是严格来说,其中一半都算不上战马,只能凑合着用。
养兵虽然费钱,但和养骑兵比起来,耗费却差到十倍以上,马匹金贵又娇气,黄金服役时间不过十多年,像赤兔马那样一骑一辈子的战马,只是演义故事。
好在“火烧刀”足够赚钱,家当可以慢慢攒。
据说曾家庄的那些绿林好汉有不少马匹,杨锐已经传令全军,在相同条件下优先抢马,其次才是抓俘虏。
抢劫总是来钱最快的。
为了节省体力,部队的行军速度不算太快,但是十多里地抬脚就到,不到一个时辰,曾家庄已经遥遥在望。
杨锐按照预定计划,派出几支小部队抢占制高点,封堵路口,监视树林和曾家庄方向,大部队停下休整,做战前准备。
这个时候,曾家庄已经发现有大队人马来袭,田野里的农夫纷纷退进庄子,一边飞奔逃走,一边惊恐的大叫示警。
这个年头,乡下的大规模械斗并不少见,但是因为组织能力太差,肯定会搞得声势浩大,人尽皆知。
或者干脆就是明着约架,两个庄子像赶庙会一样聚集人手,到约好的地方乒乒乓乓的干一架,生死有命,败者认输,不会去官府告状,官府也是民不举官不究,最多在塘报里提一句,某地民风彪悍,两村械斗死伤若干……
像杨锐这样率领大队人马突然杀到庄子附近,就有一种神兵天降的威慑感,曾家庄里“当当当”的敲起了锣,以为有哪路大王来这里打粮。
另一个方向的西路,李芳求却首先遇到了拦路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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