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上房,黄夫人正在对女儿传授驭夫术。
“男人都好面子,只要在外人面前给足他面子,私底下自然会顺着你,真有不顺服的时候,该撒娇撒娇,该置气置气,来回掰扯几次就能调教的差不多……但也不能太娇蛮,凡事都要站住理,要是蛮不讲理欺负姑爷,被赶回娘家我也不会向着你……”
三从四德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这套驭夫术才能保证女儿不吃亏,其中不乏黄夫人多年来的实战经验,都对黄婉欣倾囊相授。
很多话以前都说过,黄婉欣有时候点头,有时候不吭声,并不是完全赞同。
算计的太多。
黄婉欣想象中的夫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看她已经听不进去了,黄夫人找个借口起身出门,对等在门外的吴嬷嬷点了点头——有些事太过私密,当娘的也不便亲自教她,但不教又不行,只好由吴嬷嬷出马。
吴嬷嬷进了屋子,把一个木盒放在黄婉欣面前,打开一看,都是两人一组的妖精打架,总共十二组小瓷人,姿势各不相同。
“男人都是贪腥的猫,你若喂不饱他,他自会去寻旁人……”
吴嬷嬷的教学直白而又深入,为黄婉欣讲解每个姿势的优缺点,把她羞得面红耳赤。
……
与此同时,新婚前夜的杨锐,正在和情报局头子易五、安保局大管家王大勇开会。
根据情报局和安保局的调查,矛头都指向黄州知府王美甫。
从去年荆王府的案子后,王美甫表面上服软,暗中却在一直调查杨家,只是他的动作非常谨慎,在外围来回的兜圈子,最近才聚焦到杨锐身上。
武昌分巡道最近开始调查杨锐,其中也有王美甫的影子,很可能是他请来的援兵。
和一般的地方豪强相比,杨锐体系的组织性更加严密,内部所有人都受过培训洗脑,有更高的忠诚度和认同感……黄州知府衙门几次伸爪子过来,却被情报局和安保局像两只螃蟹钳子一样夹得生疼,连忙缩了回去。
案子查不下去,王美甫只好请武昌分巡道帮忙,但是官府衙门作风散漫,难免有一些蛛丝马迹露出来,随即被情报局锁定。
确定对头就是王美甫,杨锐稍觉宽心,又觉得很棘手。
稍觉宽心,是因为没有其他大Boss的乱入,王美甫加上一个武昌分巡道的道员周文珠,两个都是四品官,应该不难对付。
觉得很棘手,是因为王美甫已经扯旗放炮的投靠阉党,对付他虽然不难,却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和湖广巡抚李栖凤直接对上。
再熬大半年,魏忠贤就是一条死鱼。
事实上从建生祠开始,天启皇帝对魏忠贤的态度就变得耐人寻味,表面上极尽殊荣,各种封赏,甚至纵容他被称为“九千九百岁”,距离万岁只有一步之遥,隐隐却有一股捧杀的味道。
天启皇帝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按皇太孙的标准来培养的,帝王心术还是懂一些的。
他哪怕不死,魏忠贤也很难善终,朝局出现什么重大变故,肯定第一个当背锅侠。
但是,现在和李栖凤正面硬刚,对杨锐来说既不理智,又很危险。
总的原则是能苟则苟,不能苟硬苟。
但是实在苟不过去,就干他娘的。
杨锐已经查过资料,李栖凤在天启七年的春季因为老妈去世,被迫辞去湖广巡抚,由同为阉党的姚宗文接任……这中间应该会有一个月左右的空窗期,如果王美甫逼迫太紧,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一棍子打死。
只可惜史书记载不详,具体日期无法确定,只知道在二月三月间。
具体如何操作,需要提前制定详细计划,大义名分上一定要站住脚,不能采取暗杀一类的过激手段——天启皇帝八月二十二日驾崩,在这之前如果过度刺激阉党,后果难以预料。
在此之前,安保局的压力最大,如果被王美甫的调查取得实质性突破,就会打乱杨锐的节奏,只能被动应付。
说起这个,王大勇明显有些头大。
杨锐体系的内部虽然很团结,武家穴市的人口却已经接近十万。
三教九流的,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八方脚行、众兴商行打交道,总会知道一些内幕。
刚刚成立的安保局只有几十号人,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况,着实力不从心。
他对杨锐哐哐哐的一顿输出,努力的吸鼻子皱眉头,做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样,可惜演技不过关,把旁边的易五搞得很尴尬。
一脸褶子和胡子,还学杨钥那个小姑娘撒娇,太恶心了!
“最多给你十个人,再叫苦也没有了,一线单位到处都缺人,不能头重脚轻……”
杨锐难得的松了一回口,给王大勇加了十个人的编制。
他又吩咐易五,情报局再一次全员出动,除了调查王美甫和周文珠,还要尽量支援安保局,有什么招数都尽管使出来,除了一定级别的朝廷官员,对他们手下的胥吏衙役则是百无禁忌。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搞定几个调查杨锐系统的关键角色,就能极大减轻安保局的压力……
正事说完,易五又一次提起换岗位的事情。
“情报局这么重要,我的脑子笨,杨启比我强太多了……把我调去郧阳府当个庄头都可以,反正我也没成家……”
易五是最早追随杨锐的心腹,一直负责情报部门,可是受限于眼界和阅历,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几个月前就曾经向杨锐提出,想交出这副重担,换个能力范围内的其他岗位。
杨锐也有些犹豫。
易五是典型的螺丝钉员工,细心本分,任劳任怨,但是能力不算突出。
作为一个情报头子,他的性格的确有点不搭。
考虑片刻后,杨锐说道:“现在肯定不行,起码再过几个月,等这场风波过去……这几个月你把杨启好好带一带,等他出师了,你来接大勇的安保局。”
把安保局交给易五,足够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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